蘇藍為了救女兒,將當年收集的證據毫無保留的都交給了葉斐。
從錄音到協議,清清楚楚的說明了當年在江城橫行霸道,感染了半數人的病毒,是葉清遠和郅翰柯的手筆。
葉清遠被從墓地帶走的時候,林昌保持筆挺的姿勢,蹲坐在墓碑前。
一旁的葉言夏和葉言秋對視一眼。
對于這老頭說的話,她們半信半疑。
葉清遠在葉家長大,她們帶著葉家的姓氏這么多年。
如今告訴她們,她們不是葉家的孩子。
蘇藍站在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冷哼一聲。
她也算是終于知道了,為什么老太太對葉清遠的流連花叢的態度會那么不在乎了。
他就算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哪怕是帶回私生子也沒有半點呵斥,搞了半天,原來都是有遺傳在里頭的。
她在葉家受的委屈,如今也都點明了是因為什么。
“我們走吧。”蘇藍將墨鏡戴回去。
葉言夏站在葉斐面前,看著她問的誠懇,“夠了吧。”
葉家已經被毀,顧芝過世,葉清遠面臨訴訟,就連葉言秋都沒能逃過。
如今的葉氏分崩離析,她想要的東西也都拿到了。
再繼續下去也沒什么意義。
“你能驅動洲海國際,讓項目順利到葉氏的手里,這點是我沒想到的,我承認技不如人,是我輕敵了。”
葉言夏這一次輸的心服口服,她承認自己之前看不起葉斐。
也沒想到她會有翻天覆地的本事。
葉氏從開始投標到順利將項目簽下,這期間他們該做的幾乎都做齊全了。
在他們興高采烈的慶祝拿下項目的時候,她的網早就圍攏過來了。
“葉氏除了原先的產業之外,你繼任之后所有創造的價值我都不會要。”
葉斐對著葉言夏承諾道。
她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知道什么該留,什么該毀。
葉言秋在旁聽著冷哼一聲,“還真是通情達理呢,我們是不是該應該感恩戴德,謝謝你留了點東西給我們?”
葉言夏拽了拽她的手,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況且當年葉清城的事情,的確是葉清遠錯在其中。
“我終于知道為什么你媽不要你了,你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葉言秋吼出這話的時候心里舒坦極了。
人最會的,就是踩著別人的傷口讓自己心情愉悅。
洛璨拋棄葉斐,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葉清城死亡之后,那個女人就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當年的金童玉女也變成了笑話。
葉斐不被母親喜愛,才會被拋棄。
“言秋!”蘇藍呵斥女兒。
她現在命脈還捏在葉斐的手里,再激怒她沒有任何好處。
“東西拿到了,我會撤銷對她的控訴,可是其他人,就得靠你們自己了。”
葉斐丟了這么一句話轉身離開。
蘇藍反應過來,急忙追了上去。
“你等等!”她伸手拉住葉斐,“是你說的會救言秋的!”
如今還有孫鄴那邊,如果不是有葉斐的承諾,她也不會將手里的證據交出去。
“她現在不是出來了嗎?還安然在你身邊。”
蘇藍搖頭,“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她想要的是能夠平平安安回來的葉言秋,而不是現在這樣還隨時面臨警方調查的葉言秋。
“孫鄴那邊你還沒解決呢,你不能就這么不管了,你答應過我的!”蘇藍有些慌不擇路,“不然的話我不會將葉清遠的罪證給你的。”
一旁站著的葉言秋滿臉震驚,“你說什么?”
剛剛警察將爸爸帶走,是因為媽媽給了葉斐證據。
“您怎么可以這么做呢!”她驚叫出聲。
他們這么多年的夫妻,可她如今親手將丈夫送進了監獄。
到底是什么樣的夫婦,才能夠這么多年一直收集丈夫的證據攥在手里。
“您親手,送我爸進了監獄……”葉言秋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撥開母親的手,“那是我爸啊!!”
怎么可以這樣呢。
她知道父母的關系從來不密切,尤其是葉炆進門之后,幾乎到了交惡的狀態。
可是為了維持家庭的平和,這么多年蘇藍都在忍氣吞聲。
她對外從來都以自己是葉家的女兒為傲。
不為別的,她父親是葉氏的董事長,母親明媒正娶進門。
這也是為什么就算父親有三個孩子,三個孩子三個母親,她也自始至終都有優越感的原因。
可現在,這個家以這樣不體面的方式結束,她接受不了。
“你怎么可以這樣呢!他是你的丈夫,是我的父親,你怎么可以這么對他呢?”
蘇藍聽著女兒的質問,有些心虛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個好妻子嗎?二十多年的朝夕相處,可你們都在互相算計!!”
葉言秋轉身,有些踉踉蹌蹌的離開。
她的母親,親手將父親送進監獄,這可真是最好笑的事情。
她從前嘲笑葉斐,有洛璨那樣的母親。
可她現在和葉斐有什么區別,流連花叢的父親,滿腹算計的母親。
她引以為傲的東西,都是假的。
“不是這樣的。”蘇藍急忙追過去,著急忙慌的解釋,“媽媽是為了救你,我是為了救你才幫了葉斐的!!”
葉言秋揮開她的手繼續往前,蘇藍緊追不舍,一句一句的解釋自己這么做的原因。
可卻無法引起葉言秋的半點回應。
葉斐和葉言夏站在原地,兩人幾乎同時看向還在拼命向女兒解釋的葉言秋。
“言秋的性子驕傲,從出生開始,無論是家庭相貌還是學識,這些都是她的底氣。”
無論家中是否分崩離析,葉言秋都對父母有感情。
哪怕在知道父母貌合神離的情況下,她也還是希望父母能夠維持原本的體面。
如今該有的體面沒有了,家族破敗,身世成謎,父母對峙,也難怪她撐不住。
“可她確實有個一心為她的好母親。”葉斐意味不明的說了句。
蘇藍喜好權勢富貴,這么多年也是為了女兒才隱忍。
在葉氏傾頹之時,選擇離婚,也是為了能夠給女兒搶下一份能夠傍身的家產。
到葉言秋出事,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將手里的證據交了出去。
原本這些東西,是她留給自己最后的依仗。
只要有這些證據,她可以從葉清遠,葉斐乃至郅翰柯的手里換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但她選擇了自己的女兒。
葉言夏聽著她的話,輕輕一笑。
“只可惜,如果孫鄴咬死不松口,言秋這次也很難脫身。”葉言夏嘆了口氣。
荊楚在旁,扶著林昌起身。
“我先送你回去?”
這把年紀了,這老頭還是要好好休息。
林昌走到葉斐面前,慢慢對她鞠了個躬。
“謝謝小姐救了我的命,但我們也就到此為止了,我對不起葉家,不能在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照顧,就此別過吧。”
他這樣的人,不應該在成為葉斐的累贅。
“打算去哪兒?”葉斐看著老人開口。
林昌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釋然的笑意,“如今到了我這個年紀,在哪兒不是一樣的。”
他已經做了決定,葉斐不會隱瞞,對著荊楚點頭。
荊楚扶著人,一步一步向車子那邊去。
“我其實不明白,你想要真的毀了父親,只用向媒體公布他的身世不就行了,為什么要這么復雜?”
耳邊傳來葉言夏的聲音。
雖然剛剛林昌沒有說明,可她明白,滿頭霧水的人只是他們。
但葉清遠和葉斐,都是清清楚楚。
“沒那個必要。”葉斐瞥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故人皆去,如今再討那些對錯,已經毫無意義。
葉言夏回頭看著墓碑,長嘆一口氣。
轉身的一瞬間,心臟驟然疼痛,她捂著胸口幾乎倒地。
“葉總!”
長青急忙上前扶著她,耳邊已經聽不到長青的聲音。
她瞳孔有些渙散,長青急忙將帶著的藥塞進她口中,隨即招呼司機過來幫忙。
這段時間葉言夏的身體十分不好,她出生心臟就有問題。
這么多年高強度的工作對身體的損耗極大。
這些天不僅勞身還十分勞心,她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
葉清遠被帶走的消息不脛而走,整個江城都知道他被警局帶走秘密調查。
外界的猜測也多是有關葉氏有毒建筑材料和強拆害人的事情。
畢竟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葉氏的當家人依舊是葉清遠。
他是第一負責人,現在事情鬧大,當年受到傷害的家庭也都紛紛站出來作證。
他被抓走,似乎沒什么可疑惑的。
葉斐進入云中庭,坐在魚池邊喂魚的男人抬頭。
陽光透過一旁繁茂的琵琶樹葉間的間隙落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兩道亮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眉眼如畫,大致說的也就是這樣了。
葉斐不由輕笑,她怎么還有心情欣賞美色。
郅淮放下瓷盅起身,走到她面前低頭打趣,“我還在等你撲上來,看樣子只能我自己過來了。”
葉斐上前一步,前額抵住他的胸口,低頭默言。
察覺到她的情緒不高,郅淮伸手將人攬入懷中。
“葉清遠那邊不順利?”
小姑娘煩悶的聲音傳來。
“葉清遠被抓了,可是相關的消息全是和公司有關。”
當年的病毒兩個字甚至都無法關聯上去。
難怪葉清遠在走的時候信誓旦旦的告訴她,她永遠無法知道真相。
郅淮輕拍肩膀,帶著幾分安撫之意。
“其實也能猜到。”
懷里的人抬頭,注意到她的視線,郅淮摟著人到旁邊的藤椅上落座。
“池偃剛剛傳回來的資料,如今這個案子查到現在,他那邊也叫停了。”
原因只有一個,涉及到的人,或許是不能說的秘密。
葉斐看了眼相關的資料,最后查到當年司法部部長單線聯系的人。
看到最后的人名和職位,她不由蹙眉。
這些人都是沒有出現在她的名單中的。
“以這個人的職位,他平時接觸的基本上都是外賓。”
這個職位上的人,和當時東國境內進行瘟疫調度的任何部門都沒有太大的關聯。
葉斐聯想過很多和病毒泄露有關的部門,但是卻沒想到這個部門身上去。
“我猜的到葉清遠最后的下場,可他如果知道的多的話,和案子有關的人也就忍不住了。”
葉清遠當年如果扮演的只是一個撿漏的功利者。
他如果真的什么都不清楚,不會在臨走之前,和葉斐說那樣的話。
“池偃除了這些之外,還給了什么?”
葉斐看著他開口。
郅淮將下一份資料打開,“這位童先生已經退休很長時間了,當年也是他和司法部部長聯系,篡改了父親的死因。”
而這位部長平時的工作,是接待外賓。
葉清城出事那段時間,正好是江城在舉辦洲際論壇的時間,參加論壇的國家不少。
其中國力強弱先不說,但其中的確有不少和東國不對付的。
“這些都是那段時間他接觸的最多的人。”
葉斐掃了眼,默念出字,“k國。”
位處北洲邊境的國家,國力強盛,以礦產聞名洲際。
郅淮將文件收起來,看著低頭沉思的人。
“你不會打算去K國吧?”
這不是詢問,這是肯定的答案。
如今所有的證據都證明葉清遠只是撿漏者,他并不是殺害葉清城的兇手。
葉斐的目的是找到殺害葉清城的兇手。
如今重新有了線索,無論天涯海角,她都會出發。
“郅翰柯。”
葉斐忽然冷聲道。
郅翰柯和葉清遠密謀,在這個案子里,他的嫌疑遠比葉清遠要大。
葉清遠只是繼承,那么郅翰柯從一開始就在游說葉清城。
他盯著葉清城手里的東西不是一天兩天了。
為了拿到葉清城手里的科研成果而痛下殺手,這也不是沒可能。
可現在要讓郅翰柯入局,只能依靠葉清遠。
如果警方調查的案子一直都是葉氏的案子,那就無法牽扯到郅翰柯。
但相反的,葉清遠如果想要將他咬出來,就必須袒露當年的案子。
“那邊你不用擔心,正好也可以借葉清遠來試一試,這個案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調查。”
如果真的和上面有關系,那么哪怕葉清遠將真相吐露,這個案子也不會再重新被提起。
所以事情的關鍵,在葉清遠身上。
這顆棋子,要好好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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