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乾隆四十八年 > 第六十章 河谷伏擊戰(二)
  裝上消音器的突擊步槍單發打一下有多大動靜?

  “噠”的一聲輕響,那是槍機撞動的聲音,十分微弱。不過隨著子彈穿過消音器,快速出膛后,“咻”的一聲呼嘯就開始回響在整個河谷的上空。

  呼嘯聲響起之前,琿春佐領托莫霍果,已經翻身掉落馬下。

  ……

  在早上出發前給彈匣上子彈的時候,為了避免子彈穿過人體后繼續飛行,造成只打傷,打不死的情況;劉勝讓趙新全部使用彈尖被漆成綠色的M855鉛芯彈。被這種子彈擊中后,彈頭會在目標體內翻滾,迅速形成空腔效應,造成一槍撂倒。(現代軍隊一般都用鋼芯穿甲彈,目的是通過穿甲以擊傷目標身后的敵人,美其名曰“環保”。)

  趙新說早知道你是這目的,我還不如買幾盒塑料尖的狩獵彈呢,那個更猛。打野獸不傷皮毛,塑料尖鉆進去,內部鉛芯炸開,直接一槍撂倒。

  劉勝笑罵,你個蒙古大夫,狩獵彈能和軍用彈比嗎?裝藥量都不一樣。

  ……

  趙新一看劉勝一擊得手,隨即也沖離他最近,騎在馬上的那個戴著葫蘆尖頭盔的清兵開了一槍。

  依舊是很輕的一聲“噠”。

  瞄準鏡里就見那領催的后腦勺爆開,鮮血、腦漿以及碎裂的頭蓋骨噴了身后的甲兵一臉。

  接著就是“咻”的一聲呼嘯。

  腎上腺急速的分泌,讓趙新沒有感到惡心,而是興奮。

  于是他和劉勝兩人開始不停的瞄準,扣動扳機,整個河谷里子彈的呼嘯聲此起彼伏。

  “中埋伏了!”眾甲兵驚慌的大喊。腦子機靈的已經翻身下馬躲在馬后;遲鈍的還在四處張望,尋找襲擊者。

  托莫霍果的戈什哈在見到大人從馬上突然掉下來后,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從馬背上躍下,快速沖到佐領大人身旁。

  只見一股粉紅色的液體,從佐領大人的腦后溢出,在地面碎石上攤了一地。

  “佐領大人死了!佐領大人死了!”戈什哈頓時驚恐的大叫起來,像是白日里見了鬼一樣,坐在地上,兩手撐著自己的身體不住向后退著。

  “勝海舟,開始!”趙新在步話機里低聲喝道。

  此時清軍的所有人馬都已經出了河谷的喇叭口。勝海舟從步話機里聽到趙新的命令,立刻掀開偽裝,從雪坑里跳出,轉身沖到灌木叢里,抱起一捆灑了油的干草就沖向了喇叭口的位置。

  此時久藏、利吉、平太、萬造、虎吉、茂助、潘秀成也都從雪坑里跳出,轉身抱起干草跟在了勝海舟的身后。

  八個人沖到預定位置,將干草攤在地面。隨即利吉從懷里取出趙新給他的一次性打火機,迅速點燃了干草堆。

  “騰”的一下,被潑灑了大量食用油的干草枯枝,迅速就著了起來,火苗升起老高。

  此時離勝海舟八人最近的一個甲兵小隊已經發現了他們。已經下馬躲在馬后的眾甲兵看到有人跑出來,立刻從馬背上的櫜鞬中取下弓箭,慌亂中開始瞄準放箭。

  “嗖”的一聲,一只三尺一寸二分長的紅羽梅針箭就落在了勝海舟的腳下。緊接著,又有七、八支梅針箭射了過來。

  “都趴下!”久藏高喊了一聲,隨即雙手握槍,照著對面的甲兵連連扣動扳機。

  射了一箭的那些甲兵們只見對面的那幾個小個子拿著一個黑色的鐵器遙指自己,還在猜測對方這是要干嘛的時候,兩個甲兵胸口和腹部像是被鐵錘重擊了一般,頓時就趴在了冰面上;同時身邊另外幾個正準備再次張弓射箭的甲兵也紛紛倒地。

  “他們手里有火銃!”見多識廣的領催雙目欲眥,高聲怒喝道。“別怕,那東西打完一槍就是塊廢鐵。給我上!”

  領催一邊說著,一邊從馬背上抽出佩刀,怒吼著就沖了出去。他身邊幾名甲兵一看,也紛紛抽出佩刀、長槍、短斧,跟在領催身后也沖了上去。

  勝海舟等七人一看清兵朝自己沖過來了,紛紛起身后退,同時雙手握槍,對著面前的清兵就是一通亂射。

  潘秀成手里拎著一把伐木用的鋼斧,他根本不顧勝海舟他們射擊是否會誤傷他,掄著斧子就沖了上去。迎面的甲兵一看對方殺來,連忙舉起手中的佩刀抵擋;旁邊一名甲兵大喝一聲,舉著一桿九尺二寸的刺虎槍沖著潘秀成的肚子的就扎了過來。

  “嗒嗒”,兩聲微弱的槍響從虎吉的槍口發出,那名拿著刺虎槍的甲兵頓時中彈撲倒在地上。與此同時,潘秀成的鋼斧朝著對面甲兵就劈了過去。

  “當啷”一聲,佩刀被鋼斧猛的劈過,半截刀身飛出,寬大鋒利的斧刃順勢而下,那名甲兵從額頭到嘴唇,一下就被劃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大口子,鮮血頓時飛濺。

  勝海舟開了幾槍后,一邊跑動一邊對身邊眾人大喊道:“再去抱柴草來,火不能熄,一定要擋住他們!”

  趙新此刻根本記不住自己打中了多少人,開了十幾槍以后,他直接撥動保險,改成了連發模式。頓時河谷中子彈呼嘯聲絡繹不絕,清兵的好幾匹戰馬也紛紛中彈。

  劉勝注意到對面趙新已經切換到連發狀態,隨即他也改成了連發模式,他打的可比趙新準多了。

  一時間,河谷中人喊馬嘶,慘叫聲不絕于耳。

  而這些甲兵的退路,已經被熊熊燃燒的大火給封死了。

  藏在一塊大石頭后的額魯和魯壽山,自從聽到第一聲呼嘯的子彈聲,就忍不住露頭觀望。

  結果,在這兩個傻大膽兒瞠目結舌的注視下,清軍甲兵一個接一個的從馬上掉下,或是躲在馬后突然就趴下不動了。

  而不遠處,火光騰起。魯壽山知道是勝海舟他們已經點燃了柴草,封住了清兵的退路。

  額魯看到離自己不遠處,倒地領催手里的步弓和馬背上掉落的羽箭,隨即眼睛一亮,貓著腰就躥了出去。

  “哎,回來!”魯壽山看見額魯跑出去,急忙低聲呼喊。他看到額魯不理自己,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額魯大步沖到目標跟前,掰開那領催的手指,將弓拿了過來。

  “好弓啊,比阿瑪那張弓還要好。”額魯試著拉了一下弓弦,十分的高興。

  “你不要命了!老爺沒讓我們出來!”身后的魯壽山跑到額魯身后,蹲在地上怒喊。

  “讓你們見識一下獵熊人的箭。”額魯毫不在意的說著,隨即撿起一根梅針箭搭上,也不見他瞄準,抬手就射了出去。正中一名甲兵的后心。

  可他忘了,這些甲兵都是穿著泡釘棉甲的,防子彈防不住,對付一般的輕箭簡直不要太輕松。

  “噹!”的一下,梅針箭被棉甲內的鐵甲片給擋住了。那名射箭的甲兵只是一個趔趄,隨即就看到了正在張弓的額魯。憤怒的甲兵從撒袋內抽出一支鐵頭重箭,對著額魯就射了過去。

  額魯看著飛來的重箭,嘴角帶著一絲冷笑,把頭一閃,重箭擦著耳邊飛過。他隨即張弓,瞄準了那個甲兵的面門。

  弓弦響動,那甲兵上一箭射出后余力已盡,正想拔箭再射時,眼角瞥見一道黑影朝自己而來。他剛一轉頭,再想躲閃卻已是來不及了。眉心霎時如遭重錘,仰天就倒了下去。

  “魯壽山,你們倆在干嘛?!”趙新的怒吼從身后傳來,嚇的魯壽山頓時一個激靈。

  “老爺,我叫他不要出來,他不聽啊!”魯壽山低頭哀嘆。

  趙新顧不得繼續罵魯壽山,抬起槍口就沖著幾名沖過來的甲兵開火。

  “主人,我來做你的護衛。”額魯一邊說著,一邊從腳邊抓起幾支散落的梅針箭,搭在弦上,緊跟在趙新身旁。

  “他說啥?!”趙新沖魯壽山問道。

  “老爺,他要當你的親兵!”魯壽山此時一個激靈,連忙從已死的領催身下拔出佩刀,也跟了上來。

  趙新剛要讓這兩人回去躲避,劉勝已經順著對面土坡往喇叭口的位置沖去,一邊跑一邊在步話機里沖趙新喊道:“別他媽磨嘰了!趕緊!”

  趙新一聽,隨即跑回土坡,從一側河道邊緣向著喇叭口的位置沖去,額魯和魯壽山則緊跟在他身后。

  好幾次趙新剛要停下瞄準開槍,身后的額魯就是一箭射出。雖然往往不能立刻擊斃對方甲兵,趙新還得繼續補槍,可這也讓他心中駭然,這小子箭法也太準了吧!

  前有趙新和劉勝兩岸不停跑動射擊,后有大火及勝海舟八人的堵截,二十多分鐘后,河谷里的甲兵最后就剩了十幾個人,躲在倒地的馬匹后面高喊饒命。

  勝海舟也是殺發了性子,他拔出刀沖上去,一刀就砍掉了一個還握著刀的甲兵的手。砍完了才怒喝道:“放下兵器!”

  那甲兵只覺右手一輕,扭頭看了一眼自己正在噴血的斷臂,隨即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打著滾兒的不住慘叫。

  這時,利吉、潘秀成等七人也都沖了上來,滿臉是血的潘秀成用滿語高聲喊道:“都把兵器扔掉!”

  活著的甲兵聽到有人用滿語喊話,隨即紛紛扔掉手中兵器,趴在地上不敢動彈。

  勝海舟幾人則按照之前趙新的命令,從衣服兜里掏出繩子,將這些活著的甲兵雙手捆綁在身后。至于那名斷臂的甲兵,無人理會。

  看著眼前冰面上死傷一片的八十多名甲兵和馬匹,一灘灘的鮮血,還有那個第一槍就倒地身亡的鑲黃旗將領,趙新突然覺得胃里開始一陣陣的惡心,他撩開頭盔面罩就吐了出來。

  “主人,主人,您沒事吧?”利吉看到趙新在嘔吐,也不管俘虜了,又跳又喊的跑了過來。

  “沒事,吐一下就習慣了。”趙新直起腰拍了拍利吉的肩膀。

  “利吉,你怎么中箭了?!”趙新突然看到利吉的身后露出一截紅色的弓箭羽翎,連忙轉到他身后看去。

  只見一支將近一米長的箭正掛在利吉的屁股上。趙新看那箭入肉不深,抬手就給拔了下來。

  “啊!”利吉慘叫一聲,猛的就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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