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乾隆四十八年 > 第七百六十八章 給手下討老婆
  年輕的海軍中尉何喜揚最近心緒很煩亂,有時甜蜜有時憂愁。甜蜜的是因為對岸那個長發結辮的印第安少女,憂愁的是自己怎么跟遠在萬里之外的父親交待。

  打電報說把之前訂的那門親退了,您兒子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何喜揚敢斷定,就算他敢這么做,他爹何喜文會把自己的腿打折,然后再逼著他跟那個素未謀面的姑娘拜堂。

  反了天了!知書達禮的黃花大閨女不要,居然敢找個海外蠻夷!再說了,平白無故的退親,這讓對方那家姑娘以后還怎么做人?

  別看北海鎮有不許納妾的法律,可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習俗并不干預。這種事只能慢慢宣傳教育,潛移默化的影響,絕不能一蹴而就,否則受到的反噬也會非常猛烈。

  頭些天白白下午結束訓練,特意找到何喜揚,連比劃帶用西班牙語,很嚴肅的問了幾個問題。

  你是不是喜歡我女兒?你送的那雙黑皮靴是不是定情物?你家里幾口人?你打算什么時候娶她?

  我的媽呀!何喜揚只覺得前腦門頭皮發麻,后脖梗子直冒冷汗。

  當初還在船上的時候,魯奇曾半開玩笑的給他們這些年輕軍官談及印第安人的習俗。他說這些土著們最喜歡干的事,就是割掉對手的頭皮當戰利品。后來在“圣布魯諾山戰役”結束打掃戰場時,何喜揚曾親眼看見幾個米沃克人用匕首割取被打死的西班牙人的頭皮,然后發出了野狼般的嚎叫。

  自己要是答應做不到,或者始亂終棄,白白會不會割自己頭皮呢?

  “咯咯~~”

  正當何喜揚站在堡壘大門外的空地上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雙有些粗糙卻散發著肥皂香氣的小手突然從身后蒙住了他的雙眼,耳邊同時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

  “卡塔塔。你從哪過來的?我沒看見你。”何喜揚抓住對方的手從眼睛上挪開,隨后轉身。

  “哈哈~~”

  卡塔塔仰起頭看著何喜揚,清澈明媚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得意、幾分喜悅。隨后兩人便開始了連說帶比劃的交流。

  卡塔塔:“你等我多久了?”

  何喜揚:“沒多久,我也才出來一會。”

  卡塔塔:“看,靴子我穿上了。好看嗎?”

  何喜揚:“好看。”

  卡塔塔:“嘻嘻,這下我就跟你只差半個頭了,快追上你了。對了,我剛才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什么事?”

  何喜揚:“沒什么,在想事情。”

  卡塔塔:“能跟我說說嗎?”

  何喜揚:“公事。你知道的,要保密。”

  “好吧,我不問了。”卡塔塔俏皮的抿抿嘴,話鋒一轉道:“咱們先去看我父親,母親讓我給他帶了點吃的,也有你的一份。”

  兩人最初相遇是在堡壘外的交易市場。當時卡塔塔跟著父親白白來這邊擺攤做生意,結果白白坐不住,跟一幫人跑去看北海軍打井,留她一個人看著攤位,這時候何喜揚過來了。

  何喜揚對毛皮沒什么興趣,之前已經買過幾張準備帶回去給家人。而且由于他父親何喜文的關系,一直過著衣食無憂的少爺生活,即便后來去了北海鎮的少年軍校也是一樣。

  恰巧當時白白的攤位上除了海獅皮,還有兩件卡塔塔做的項鏈,都是用雪白的海獅牙、沙灘上的貝殼、黑曜石和翠鳥的羽毛點綴而成,打磨的非常漂亮。何喜揚覺得這玩意不錯,便打算買下來。

  而卡塔塔呢,因為深信“翱翔之鷹”的預言,對坐白船來的東方人本能的帶有好感。同時她又希望這些人能幫自己找到被西班牙人帶走的哥哥,于是便表示不要錢。可是北海軍有紀律的,買賣要公平,白拿可不行。

  卡塔塔不要,何喜揚非給。結果兩人爭執中,何喜揚的手不小心觸碰到了卡塔塔......一時間兩人之間的空氣似乎凝固了,小伙子的臉瞬間漲的通紅,話都不會說了,隨即丟下錢轉身就跑,甚至連買的飾品都忘了拿。

  卡塔塔當時被何喜揚的“逃跑行為”驚住了,直到對方的身影消失不見,她這才反應過來,覺得這個人真有意思,臉紅撲撲的很招人喜歡。

  其實未婚男女身體間偶有接觸對印第安人來說根本不叫事。但是何喜揚不行啊!他從小受的教育是“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就算在北海鎮讀了幾年書,可“男女大防”的觀念依舊根深蒂固。

  別看何喜文是海盜出身,可就跟后世的那些軍閥一樣,對子女的教育非常很重視。自己窮的沒活路出海為盜,總不能子孫后代都當海盜吧?所以何喜揚七歲開蒙,文武兼修,家里的教書先生都是因躲避戰亂從嘉定來的秀才。

  在之后的兩天里,卡塔塔都會和父親來交易市場,沒事就盯著堡壘的大門口。不這樣不行啊,那串項鏈還在自己這呢。再說她也不知道對方叫什么,只能盯著進進出出的官兵。

  就這樣過了三天,她終于見到了何喜揚,上去一把就薅住了對方的軍裝下擺。問題是當時何喜揚不是出來閑逛的,他是要跟著一個排的部隊去南面偵察地形。不出意外,卡塔塔這一舉動引發三十多名官兵集體嘩然,何喜揚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長話短說。之后何喜揚把誤會說清,眾人這才釋然。不過自此之后,卡塔塔似乎是認準了何喜揚,每次來金門鎮都要找他。漸漸的,何喜揚也被這個印第安女孩的天真無邪所感染,海邊、山林間都留下了他們漫步的足跡。

  幾個月后,何喜揚終于在卡塔塔的目光鼓勵下邁出了關鍵性的一步......別瞎想!人家只是親親抱抱舉高高。卡塔塔雖然對男女之事不介意,可何喜揚是真不敢啊!他好不容易才跟對方解釋清楚,那就是中國人對男女之事很重視,必須要獲得父母的同意并舉行正式的儀式后才可以。

  卡塔塔對此半信半疑,不過她真的很喜歡經常害羞的何喜揚,所以就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不過她有時也在想,如果何喜揚說的都是真的,可為什么她好幾次都看見有穿綠色軍裝的家伙去市場上找女人嘀嘀咕咕呢?

  而且那些家伙和女人嘀咕之后,就會在對方丈夫的點頭允許下,偷偷去了山丘后面,過了好一會才回來。父親白白有一次和母親說話時,還把這事當笑話講,說真搞不懂中國人干嘛要偷偷摸摸的,這種事不是很正常么。

  好吧,北美印第安社會不同于東西方文明社會的那些禮儀禁忌,對男女之事非常寬松,只要不是近親,即使婚前或婚后跟外人有性行為都沒關系,也不需要對方負責,有了孩子更好。面對殘酷的自然生存環境,尤其是歐洲人帶來的疾病使得人口銳減,部落血脈的延續才是第一位的。

  話說在歐洲人進行北美毛皮貿易的過程里,種族歧視還只是一種隱性狀態,表現并不明顯。畢竟毛皮商人們需要印第安人的支持,從后者手中大量收購毛皮。

  這年月幾乎所有的毛皮商人都會與印第安女性交往,甚至很多公司雇員和負責人都會按照印第安人的習俗與本地女子結為夫妻。由于印第安社會推崇一夫多妻制,娶好幾個老婆的白人大有人在。最有名的是一個叫摩西.諾頓的家伙,此人是哈德遜灣公司在加拿大丘吉爾河地區的負責人,總共娶了六個印第安老婆。

  毛皮商人娶印第安老婆的好處很多。首先,她們是家庭中重要的勞動力,除了照顧孩子和家庭外,還要負責采集和烹制食物、制作衣物、在男人打獵時背負物資等;其次,他們能充當毛皮交易的翻譯、談判者和中間人,并教授白人土著社會的語言和文化;另外,有些土著婦女甚至直接參與到毛皮貿易之中,成為極好的賢內助。

  在如今的北美東部地區,隨著和土著通婚的流行,混血后代的數量越來越多,其中混血女性逐漸取代了土著婦女,成為白人結婚的首選對象。

  在另一時空的歷史上,隨著十九世紀毛皮貿易衰落,西部農業開發的大規模展開,白人終于露出了猙獰的嘴臉。為了搶奪印第安人的土地,連通婚都成了“文明人與野蠻婦女的同居”,只要沒有經過基督教的儀式,那就不被認可。而混血后代們因為同樣受到主流社會排斥,只能抱團取暖,最終演化出了一個獨立的印第安族群--梅蒂人。

  話扯遠了。

  自從海外兵團來到金門鎮的這段時間里,已經有多起士兵因為按捺不住寂寞,趁著休息外出的時候偷偷和印第安已婚婦女打野戰的情況。由于北海軍的制度是外出需要批準,并且是至少兩人結伴,所以都是團伙行為,輪流望風。

  事后他們還會給印第安婦女一些生活用品,幾塊肥皂、一小瓶燒酒、兩盒香煙什么的。到了后來就直接給北海元,一次一枚五角的,相當于一錢多銀子了。

  魯奇知道這個情況后氣得不行。心說特么的老子帶著你們來是用華夏文明征服并改造這片大陸的,不是來當嫖客的!沒看老子也是孤身一人來的?老子一天到晚忙的要死是為什么?還不是為了倒床上一頭睡死過去不用想那事!

  他隨即下令憲兵隊嚴查此事,查出來的一律先關兩天禁閉,然后再開會教育做自我檢討。用北海軍內部的話術來說,那叫“來一場觸及到靈魂深處的反省”。

  作為曾經的底層員工,魯奇深知光是一味地懲罰肯定不行。就好比來金門的船上王遠方曾囑咐他的,對士兵既要嚴厲以保持軍紀和戰斗力,同時也要如慈母關心他們的生活。

  而且跟這些沒接受多少教育的家伙光講大道理沒用,次數多了也是皮不疼肉不癢。這些士兵之前都是清軍戰俘,在苦葉島又服了好幾年勞役,本來接觸女人的機會就少,恨不得看見母豬都會兩眼放光。如今參軍來到北美大陸,再這么繼續過著沒有女人的生活肯定不行。

  跟手下的幾名軍官商議后,魯奇便召集各排的排長,一番點撥后,讓他們回去各自給手下開生活會。在會上,排長們告訴手下的光棍,你們要是想在本地找個印第安女人成家沒問題,魯長官甚至會親自出馬幫你們去提親。之后拜天地明媒正娶,還會分房子分地。魯水平原的地可肥著呢,每家二百畝,以后還有機器幫著種地施肥。

  但是那些有家室的人要注意了,你們現在要是娶個土著老婆,那你們在遼東的老婆孩子還接不接過來?畢竟北海鎮的法律是只能有一個老婆,大伙如今都是北海軍的一員,更要遵守。如果有誰忍不了還兩頭都想要,那就只能強制退役,坐下一趟船回家種地去。反正“老婆孩子熱炕頭、五十畝地一頭牛”的日子也能讓一家富足。

  此言一出,在座的士兵們激動的激動,沉思的沉思。

  回家?這要是苦葉島勞役剛結束那會,所有人都不會遲疑。可現在,誰特么回去誰就是傻瓜!

  別看離家萬里,每天除了訓練就是訓練,打仗的繳獲也要歸公;可自從第一批從印第安人手中收購的毛皮運到安平港賣出去,每個人都分到了一筆不菲的收入。扣除的那部分利潤都是事先說好的,只占三成,真心不多。很多人都想著用賺到的錢再從印第安人那里繼續收購毛皮,這樣不出兩年,怎么都能掙上幾千塊北海元。

  最重要的是,背靠北海軍這顆大樹,在這片土地上真是逮誰滅誰,之前和西班牙人那場戰斗雖然是以少打多,可贏的那叫一個干凈利落脆,而且傷亡還不多。這樣當兵真是給個地主老爺也不換。

  不得不說,這場生活會的效果還是挺不錯的,每個士兵都做了發言,表了決心,那些之前犯過錯的也保證再也不會違反紀律。

  就在何喜揚和卡塔塔去找白白的同時,一場由周邊各部落代表參加的會議正在堡壘內進行。說是代表,其實就是從市場上做生意的各村印第安人里選出一個,跟他們說清楚后,再讓他們回去傳話。

  代表魯奇出面的是海外兵團的團長,少校軍官李時;負責翻譯的則是正在接受訓練的部落民兵中一個掌握普通話最好的家伙。

  一群印第安人還是第一次進入堡壘內部,他們好奇的東張西望,等到了會議室又是嘰嘰喳喳,所有人都是一臉問號,不知道為什么把自己叫到這兒來。然而當那名部落民兵嘰里咕嚕的說完話后,在座的印第安人全都傻了。

  “這里的首領說了,要給手下的上百名勇士找老婆!因為東方人這一年來跟各部落關系好,所以想跟你們聯姻。條件嘛,要年輕未婚的,十四歲以下的太小不要,必須是十五歲以上的。對!是十五歲,這一點很重要。每個姑娘的家里會給一匹健壯的馬、一桿火槍、三張毛毯、全套的鐵制鍋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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