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步出人潮洶涌的濱海市機場,呼吸著這里帶著海風潮氣的獨有空氣味道,忽然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蓮花山腳下的大別墅里,我獨自坐在花園里,怔怔的發呆。
忽然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我兩個半月以前離開這里時,內心是迷茫的,當時因為我讓小六帶了一幫小混混去惡心蘇家人,丁鈴斥問我,說聶哲你到底是屠龍者還是惡龍?
這個問題讓我靈魂顫抖,彷徨間只能去找老段尋求答案,但是老段對我厲聲斥責,痛罵丁鈴是發了正義春,還說給我兩條路,一條是撤換掉丁鈴,另一條是讓我自己去芒弄住三個月。
云山霧罩的老段沒有告訴我去芒弄的目的,這倒是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他對于我來說,就像一個不稱職的老師,永遠都只告訴你方向在哪里,卻從來不告訴你應該怎么做,哪怕你在他指明的方向上碰的頭破血流,他都向來是不管不問,只要結果。
他給了我三個月的期限,滿打滿算,加上我在醫院待了整整一個月,現在也沒有超過80天,我想,我大概算是完成任務了。
雖然差點在滾弄把命丟掉,雖然整個上半身幾乎已經完全不能看了,全是那些縱橫交錯的刀疤,猙獰可怖。
多虧了紅衣的藥膏,這次的新傷,刀疤明顯要比之前在監獄受的刀傷要清淺的多,但饒是如此,我這一滿身刀疤,還是有夠嚇人的,連我自己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
第二天一早,我獨自駕著車,前往三監獄。
探視房的大桌上,我提來了一瓶茅臺和幾味鹵菜,在老段的面前擺了一只酒杯。
他大喇喇的走進探視房的時候,上下對我一番打量,面帶笑意:“不錯,有那么點意思了...”
我對他淡淡一笑,幫他倒上酒,老段挺奇怪,說你不來點?
我腦海中忽然浮現起紅衣仰頭痛飲果酒的樣子,對著老段搖搖頭,說我喝過世界上最好的酒了,現在對別的酒,已經沒什么興趣了。
老段悠哉游哉的就著鹵菜喝著酒,聽我一五一十的講述,從到芒弄開始,一直到最后怎么披著國旗倒在紅衣的懷中。
他對別的都不感興趣,唯一詳細盤問細節的,是史密斯。
尤其是最后,我重傷拖著史密斯,走完最后一段路時,史密斯說的那些話,和他當時的表情,老段都讓我仔仔細細的回憶和描述。
我說到史密斯胸前有一個三角形的紋身,里面好像還有一只眼睛,老段敲著桌子喚來獄警,拿來紙筆,讓我憑著記憶畫出來。
那圖案很簡單,我隨手就畫了出來,老段饒有興致,仔仔細細的觀看。
“他最后說的什么話?”,老段邊看那圖邊問我。
“他好像說什么,就知道我是他們要找的人,還說什么光明永遠不死,會有人來跟我相認的...”,這幾句話我印象很深。
老段又問:“你說他當時的表情很奇怪,一點都不害怕?”
“對,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真的是老朋友一樣,完全沒有害怕的意思...”
老段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我發現他的手,好像在微微的顫抖,那是我從未見在老段身上見過的樣子。
“你做的很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去盡情的享受人生...”,這是我離開時老段交代我的話。
這話聽的我有點不舒服,怎么他媽的好像大夫對時日無多的病人交代,說你想吃什么就吃點什么那個意思。
......
從三監獄出來,我直接一車就開到了勝利屠宰廠,到王胖子辦公室門口拼命按喇叭,這貨兩步就從辦公室里跳出來,一陣風似的就沖到我面前,給我個大大的擁抱,好險沒直接把我給拍到地上。
這貨好像又胖了,活似個彌勒佛,他當然是親自下廚,炒了一桌的菜,他見了我心情好,一杯一杯灌著白酒,我原本大傷初愈,又對這一般的酒沒什么太多興趣,隨便陪他喝了點,不到一個小時,他就趴到桌子下面去了。
從屠宰廠出來,已經接近傍晚,我直奔海皇,那里有我最掛念的丁鈴。
我出現在丁鈴面前的時候她沒有一點驚訝的表情,雖然我沒有告訴她我回來了,但她肯定已經不知從誰那得知了我回來的消息,見我進門就是瞟了我一眼,然后就立馬低下頭假裝玩著手機。
我哪能不知道她在假裝,其實這小妮子對我的掛念,肯定不弱于我半分。
我走到她面前,她也不抬頭,我一把從腿彎里抄起她,她一聲驚呼,我對著她一臉的壞笑,把她抱到沙發上,緊緊擁抱著她,聞著她身上好聞的味道,我長長出了口氣:“小丁鈴,好久沒有這樣抱你了...”
她把頭埋在我胸前,死活不肯抬起頭,我也不強求,反正就這樣跟她擁抱著,好像就足夠撫慰我疲累至極的心靈。
這一趟滾弄之行,實在是讓老子傷的不輕,我不是說差點死在阿成的刀下,而是親眼目睹陸婷的慘劇,尤其是親手終結了她的生命。
這個心理上的創傷,真是讓我心魂具喪,心中的負面情緒一直沒有得到真正的宣泄,哪怕我已經把史密斯開膛破肚,懸顱示眾,哪怕我已經把那些禽獸不如的觀眾一起送下去給她陪葬,但那種狂躁不安的陰暗面,貌似已經在我心里蠢蠢欲動,催逼我化身為魔。
只有丁鈴,只有王胖子,可以撫慰我。
紅衣也可以,但是我刻意逃避與她更進一步,我知道我無法給她未來,那么就不該去撩撥她的現在。
紅衣從沒有跟我提過半句,她是怎么在緬軍的拳腳和槍托下死死護住我,也沒有提過她在軍營外跪了一天一夜,她不說,我也就不提。
紅衣那么桀驁不馴的一個人,居然可以跪在軍營崗哨前,這件事已經讓我無法再坦然的去面對她,我明白,那是我沒有辦法去回應的深情。
我抱著丁鈴,也許是她抱著我,我覺得自己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丁鈴就是我最后可以依靠的港灣。
我們就這樣,互相擁抱著,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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