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剛才那群人都走了出來。
眾人還略有戒備,只是在張同的帶領下,壯著膽子走了過來。
剛才那個小姑娘,一見到蘇哲,便開心地跑上前去,仰頭望著他微笑,嘴里好像想說什么。
蘇哲彎下腰,小姑娘立刻在蘇哲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謝謝哥哥!”然后望著蘇哲甜甜一笑。
蘇哲幫孩子理了理臉龐的亂發,愛憐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見眾人到齊,便伸手指向他們的家園:“請——”
眾人便跟著蘇哲走了回來。
張飛一顆揪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眼睛盯著正在走來的眾人,嘴里卻對糜竺說道:“子仲,他們來了,你先收了官憑,免得等下翻臉了,又不好尋找。”
糜竺啞然失笑:“翼德,先讓親衛們在一側歇息,以免又嚇到他們。”
張飛見眾人臉色和緩了不少,便對張越、吳豫揮揮手:“兄弟們,在那邊歇息即可!”
張越、吳豫領命將親衛帶到茅屋一側。
眾人見糜竺他們撤了親衛,徹底放下心來。
回到茅屋前,張同帶著眾人對糜竺深深一拜:“草民有眼無珠,不識糜別駕!”
糜竺默默上前,扶起眾人。
那個瘦長的王貫立刻上前,將官憑雙手奉還給了糜竺。
糜竺看著眾人誠懇說道:“我剛到此地視察,未想驚動了各位,請各位勿怪。”
張同連忙說道:“是我們沖撞了糜別駕和二位貴客。”
蘇哲在旁說道:“老張,你說此地官府如何不給你們活路,說得越詳細越清楚越好。”
糜竺聞言,立刻收斂了神色,神情立刻嚴肅起來。
而眾人卻一下子炸開了鍋。
“他們來搶我們的東西!”
“他們根本不管我們死活!”
“他們還搶錢,不給錢就打人!”
“我兒子被他們打死了......”
“他們說再不給錢,就燒了我們的屋子!”
張同轉身高舉雙手,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張同鐵著一張臉,轉過身:“還是我來說吧!”
糜竺晶亮的眸子看向了張同,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張同的聲音雖然嘶啞,卻低沉有力:“我們世代居住在此,以制鹽為生。”
“都說天下人不可食之無鹽,但我們這些制鹽人的生活,卻遠遠比不上耕地的人啊。”
“我們是良民,官府征稅,我們一直也是繳納的。但如今這數年,世道日漸混亂,常有流寇,隔三差五來搶掠。辛苦一個月做好的鹽,這些強盜一夜便全部搶光。”
“官府來收稅,我們交不上,就把家里人抓去官府打,已經打死了幾個人了!”
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低泣。
“這樣的日子我們怎么活啊。”張同一臉悲戚。
糜竺聽得眉頭都皺了起來,眉宇間陰云籠罩。
是他的失誤,竟然沒有察覺,還有州民的生活居然如此窘迫。
看來這徐州之地,定然還有不少地方,也有相同的情況。
張飛也不免戚戚,沉聲問道:“那官府為何不來剿匪?”
張同嘆了口氣:“那官府欺軟怕硬,見到流寇匪徒,只會躲著走,除了敢欺負我等草民,哪里敢去剿匪?”
張飛一怒:“他奶奶的!這幫孫子,我張飛定不讓他們好過!”
張同拱手道:“這位生得如此威武,怕是一位將軍吧!”
張飛一拍胸脯:“老張好眼力,我正是徐州的武威將軍張飛張翼德!你放心,我張飛平生最欺壓州民的狗官、流寇,必幫你等報仇!”
張同一聽,立刻跪下,眾人也跟著跪下,在地上齊齊跪拜道:“張將軍,如此便是大恩如同再造啊!”
“請張將軍為民除害!”
“請張將軍為民剿匪!”
而張飛被這一幕鼓舞得心潮涌動,恨不得立刻率領著二十名親衛,殺到衙門去,立刻上前一步,將張同扶起。
眾人眼中俱有淚光閃動。他們等著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
糜竺舉起手,示意大家安靜。
等大家都靜下來,糜竺開口道:“此事我已經明了,但身為州官,不能只聽一方之言,我會盡快查清情況,如果情況屬實,必然會為你等討回一個公道!”
眾人立刻再拜:“謝糜別駕!”
糜竺接著問道:“你們世代制鹽,如同你們一樣,在這里制鹽的鹽戶還有多少?”
張同想了想,回答道:“我們這個場子,有九個灶,二十多家人。像我們這樣的場子,整個贛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蘇哲略一沉思,便對大家說道:“看你們的灶上還在煮鹽,大家趕緊去忙吧。老張留下來即可。”
眾人聞言皆散去。
老張望著糜竺和蘇哲,恭敬問道:“還有什么需要知道的,請幾位盡管問。”
糜竺看了看蘇哲,蘇哲便開口道:“你們如此制鹽,一天能夠制多少?”
張同開口說道:“以前我們還可以每日出六鍋,如今灘涂含鹽量太低,任憑再起早貪黑,每灶每日也就燒出三鍋來,一鍋鹽約四五十斤。一灶一日便就是一百三四十斤。”
糜竺好奇起來:“你們一斤鹽可以賣多少錢?”
張同嘆了口氣:“我們的鹽都是官府收的,一斤只給五錢。”
張飛大吃一驚,忍不住問:“怎么會如此之低?”
看到張飛吃驚的模樣,張同則是苦道:“官府不讓我們把鹽賣給別人,如果發現了。我們和收鹽的都要被問罪。”
蘇哲暗暗一算,如此,平均到每個人的頭上,每天換來的錢還不夠買半斤小米。
這樣的日子,的確是過不下去了!
糜竺和蘇哲對看一眼。如此看來,此地的問題還真的不小了。
東漢時期,官府已經放開了私人制鹽販鹽的限制,只是從中抽稅而已。
而當地官府只手遮天的做法,看來定然不是一天兩天了。
糜竺的臉色越來陰沉。蘇哲還從未見過溫潤如玉的糜竺有如此凝重的神色。
而此事出現在徐州治下,蘇哲也沒有想到。
主公提領徐州不久,但之前的呂布和陶謙,對州郡治理,也算清明,怎會遺留下這么大的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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