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三國之銀狐 > 第二章 走馬涼州
  “三年北伐嗎?”

  十二月八日,襄陽皇宮西殿內,劉備在偏廳接見了諸葛亮和沉晨。

  現在三省制下,全國政務往往在尚書臺、中書監和門下寺那邊就解決了,只有實在拿不到主意才找劉備。

  所以劉備現在每日還是比較清閑,除了看看三省和諸葛亮已經批示過的公文以外,就是時常關注目前他們自己的軍事情況,等待著北伐中原。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劉備自感身體也每況日下,不管帝王將相,還是才子佳人。縱你絕代風華,歲月永遠都是唯一的敵人。

  在臨死之前能夠一統天下是劉備最大的愿望,因此隨著平定江東之后,北伐的心思也是越來越重,時常談起此事。

  只是謀士團都知道現在還不是北伐的時機,所以一直在苦苦勸說,這才令劉備沒有立即發動北伐戰爭。

  不過朝野誰都知道他的心思,雖然大家都在勸說,卻也不敢直接給他一個日期,以免到時候不能做到,被劉備怪罪,因而所有人都只是推脫等待時機。

  而今日沉晨卻給了劉備一個確切的時期。

  偏廳內三人分列而坐,劉備盤膝坐在主位上,雖然日益蒼老,可倒還算精神矍鑠,體態也很健康,并沒有因為老邁而走不動。

  只是他自感年歲越大,體力和武藝也不像年輕時候,可以隨便馬上征戰四方,因而這才自覺日不久矣。

  此刻他聽到沉晨給他的三年北伐的回應,不由嘆息道:“三年時間,會不會太長了些。我如今已六十有二,再過三年,誰都不知道是否還能活著,怕不見那日呀。”

  “主公。”

  諸葛亮笑道:“主公的身體一直十分康健,上馬打仗都有可為,又何懼這短短三年歲月呢?”

  私底下見面的時候,劉備很少自稱朕,與關張都是兄弟相稱。與諸葛亮他們也沒有開大會那么肅穆,往往讓他們繼續按照以前那樣稱其主公便可,比正式場合要隨意許多。

  “唉。”

  劉備嘆了口氣,隨后又思索了一會兒,問道:“真的要三年嗎?”

  沉晨回答道:“主公,操之過急并非好事。高祖雖三年亡秦、五年滅楚,但那是因為天下大亂,民心所致。如今北方日益安穩,曹魏實力強大,需緩圖而不可急于求成。當效彷秦國,步步為營,方可氣吞天下,一統寰宇。”

  “嗯。”

  劉備雙手摁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后看著桌桉抿著嘴唇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雖然北伐要三年,但這三年也不該就此虛度,應該準備才是。”

  “自然。”

  沉晨說道:“所以我想調往漢中。”

  “去漢中?”

  劉備詫異道:“曉卿鎮守南陽十余載,忽然要去益州嗎?”

  “是的。”

  沉晨說道:“與北方交戰,騎兵必須要有。河南河北一馬平川,騎兵來如風去如電,曹丕在淮南僅有數千人,就是因他們騎兵可以迅速馳援之故。所以他們有的東西,我們也必須要有,而且還要比他們更好。”

  劉備想了想就道:“既是如此,那為何不去涼州?”

  沉晨苦笑道:“翼德叔叔不是在涼州嗎?他性情如火,又喜歡喝酒惹事,我和他脾氣相沖,若是要強行管著他,說不好會鬧出矛盾來。”

  “此事易爾。”

  劉備笑道:“我與翼德也數年未見了,連我登基他都不來,兄弟也確實該見一見。我令你為雍益涼大都督,兼涼州牧,遷使持節,督巴蜀、關中、涼州軍事,治涼州民事,你看如何?”

  “多謝主公。”

  沉晨高興地拱手行禮。

  這就是要把整個四川、甘肅、漢中等地的軍權,以及甘肅的民事管理權交在他手上了。

  劉備就是這樣,只要得到他的百分百信任,從他那要官還真是容易。

  比如諸葛亮初出茅廬,就被他任命為集團第四人。

  不過這也是他知人善用的結果。

  歷史上劉備知道馬謖不堪大用,于是叮囑諸葛亮不可重用。

  結果他死后諸葛亮還是忘記了劉備囑托,重用馬謖。

  果不其然,街亭一戰馬謖被張郃大敗。

  現在張飛去西涼,是因為劉備知道張飛本身就是騎將,在西涼馳騁,猶若魚入海水,鳥上青天。

  但他去西涼也只能是暫時。

  張飛為人性情粗狂豪邁,是個優點也是缺點。

  在平日里劉備和關羽可以管教他。

  可一旦獨自外放,這種性格就變成了喜怒無常,驕傲自大,容易惹出事端。

  雖說西涼捷報頻傳,張飛虎步關隴,打得叛亂羌人潰不成軍。

  但也據說這是因張飛過于苛刻,導致羌人屢次叛亂。

  所以干脆趁著這個機會把張飛從西涼調回來,讓沉晨過去取代他。

  沉晨不僅能打仗,而且性格較為中庸,上馬可行軍,下馬可安民,正好可以對西涼羌人恩威并施,剛柔并濟。

  如此順利將羌人收服,且治理好雍涼之地,便可以對關中形成夾擊之勢,為收復舊都做好鋪墊。

  這就是劉備的識人之明呀。

  順勢答應了沉晨前往西北的請求之后,劉備就問道:“孔明,曉卿,關于北伐,你們做何感想?”

  諸葛亮回答道:“我與曉卿都認為,應該先取關中,收復失地,再取河南河北。”

  “為何是關中呢?”

  劉備問。

  諸葛亮就從懷中取出輿圖,上前攤在劉備桌桉上道:“主公請看,關中與關東有秦嶺、五行山阻隔,一旦發生戰事,曹魏很難立即馳援,因而相比于河南和淮南,關中更容易取得。”

  “嗯。”

  劉備贊同地點點頭:“不錯,其實此事我也問過太尉,他亦說先取關中,后攻河南。”

  沉晨就說道:“曹丕他們不可能想不到我們會先打長安的主意,所以他在長安布置了數萬大軍,自以為萬無一失,卻不知道待我們休養三年之后,大軍包圍長安,必令其丟失三輔之地。”

  諸葛亮也笑道:“屆時主公可以引主力大軍北上至葉城與曹魏主力對峙,牽制其兵馬。大將軍自江東北攻淮南,攻略合肥,如此三路兵進,兩處羊攻,實際上我們的最后一路卻是從武關北上,匯合雍涼兵馬,直破長安!”

  “妙啊,妙啊。”

  劉備滿意地說道:“曉卿常說謀國必須要做戰略,今日這戰略,便是先得關中吧。”

  “正是。”

  沉晨應道:“不過關中千里荒無人煙,糧草運送不暢,因此這才需要步步為營,緩慢圖之。我去雍涼之后,必在陳倉儲備糧草,組建大隊騎兵,千里奔襲長安,打曹軍一個措手不及!”

  劉備就激動地說道:“好,曉卿還需要些什么,盡管跟我說,我必全力支持。”

  “其它倒沒什么,就是找主公要三個人。”

  沉晨笑道。

  “誰?”

  “趙云、龐德、于禁。”

  “于禁?”

  劉備一頭霧水:“令明是涼州本地人,善于騎兵。子龍亦是虎膽騎將,要他們我可以理解,于禁一個降將,未必肯賣命,要他作甚?”

  荊州之戰結束之后,光曹魏和江東的俘虜士兵就多達二十余萬。

  現在江東俘虜士兵隨著孫氏覆滅,江東歸于劉備,因此江東士卒要么遣散回鄉耕種土地,要么愿意留下來繼續從軍者,就擇其精銳,加以訓練成軍。

  唯有曹魏的降卒目前還被留在南陽盆地,成為了屯田之卒,娶妻生子,反而留在南方繁衍生息。

  漢末以來,隨著天災、瘟疫、戰亂、饑荒等條件影響,人口大幅度下降。

  青壯往往被征召為丁,使得男少女多的情況較為常見。有些像二戰時期的歐洲,男女比例雖然沒有夸張到歐洲那個地步,卻也嚴重失衡。

  因此曹魏降卒還是可以得到安置。

  唯獨曹魏的那些投降將領卻是個比較頭痛的事情。

  他們的態度倒還不錯,畢竟要是態度不好,那就直接殺了便是了,無需麻煩。

  可態度恭敬愿意歸順,劉備又不敢重用。

  要是年輕些還好。

  像歷史上的王平,他本是巴地賨人,因曹操遷巴西人口至洛陽,在洛陽從軍又回巴地打仗,被俘虜后算是回到故鄉,年紀輕輕,就地娶妻生子,無需擔心忠誠度。

  但于禁那幫人都是五六十歲老頭,家族都在北方,有親人牽掛不說,還很難再娶妻生子,于南方重新組建家庭。

  所以這些曹魏降將不太好安置。

  重用的話怕他們叛投,或者關鍵時刻搞事。不重用的話,這些都是北方精銳將領,經驗豐富,明明歸順了卻不能用,也十分可惜。

  因而劉備就只好先給了他們一些閑散官職,幫曹丕養著。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孫權現在是大漢安樂侯。目前居住在襄陽的安樂侯府,還時常被劉備邀請來看歌舞。

  漢末三國魏晉時期對于投降的君主還是比較寬仁,會給予一定優待,直到劉裕才開了殺亡國之君的壞頭,現在還是文明時期,劉備自然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聽到劉備詢問自己為何要于禁,沉晨便笑著說道:“于禁雖是降將,但他熟悉曹軍作戰體系,會訓練士卒。既已投降歸順,若是不用的話,確實有些可惜,何況我也不用他帶兵,只要他隨我去西涼即可。”

  “就怕他趁機逃走啊。”

  劉備擔憂道:“若是讓我幫忙訓練我軍士卒,一旦他逃走之后,豈不是泄露軍機?”

  沉晨想了想道:“這倒無妨,大不了我把他家人遷至南方來就是。”

  “哦?”

  劉備詫異道:“曉卿有辦法?”

  沉晨笑道:“不瞞主公,我在曹魏那邊,還是有些人脈的。”

  他說的人脈自然不是指有什么門生故吏在那邊,而是從建安初年就開始組建的間諜網絡。

  在一個信息不發達的時代想搞一個地下組織出來,難度是非常大的。

  即便是有間諜,也往往不是組織,而是像孫尚香那樣的個人。

  但它的難度其實不在于通訊,而在于組織程度是否嚴密。

  像春秋之時,就已經有了墨家這樣極為嚴密的組織,一聲號令,全國各地墨家子弟立即便能云集而來,即便是面臨生死抉擇,亦是康慨赴死,可謂行于黑暗,侍奉光明。

  沉晨就以黃門鄉為根基,最早他是派遣鄉民北上至許昌,潛入城中以各類營生為掩護,常與孔融等漢朝老臣交流,開展地下活動。

  鄉民們因為與曹操之間的仇恨,深恨曹操屠戮徐州,身負親仇,因此做事隱秘,向來都盡心盡責。

  之后他們挑選人手,也往往都是受到官府壓迫的底層,忠誠漢室的士族,以及與曹操打仗敗亡的黃巾殘部,以仇恨曹魏為紐帶,加上獨立的上下聯系網絡,組建起來的間諜組織。

  像當初在陳都的間諜首領王興便是徐州人,父母親人都被曹操屠光了,與曹軍仇深似海。

  還有潛伏于鄴城朱鑠府邸的徐音、周隘、李目三人小組,除了徐音是河間人以外,周隘和李目都是徐州人,與曹魏有仇怨。

  即便是徐音,也有反抗曹魏的理由。

  曹操定河北之后,南征北戰,對河北橫征暴斂,河北民眾心懷袁氏,奮起反抗,以至于叛亂四起,其中就有河間人蘇伯、田銀發動了叛亂,可見曹氏在河北并不太得人心。

  徐音本是河北小世家出身,黃巾之亂后,家族破敗,兩位兄長好不容易在袁紹那出仕,眼看就要振興家族,結果官渡一戰,兩個兄長全都死了,家族再次敗亡。

  而像他們這樣的例子還有太多太多。

  沉晨特意寫了一些文章,講述曹魏的殘暴統治以及對于人性的看法總結,叮囑他們時常要看,來統一他們的思想,教導他們自己是在為了全國百姓,以及推翻殘暴統治在做斗爭。

  這些文章慢慢匯總以及梳理,就變成了沉晨差不多完稿的那本《人論》,在思想上依舊以儒家仁愛為核心,但卻又帶了一點墨家的意思。

  主要在于墨家的思想有點反人性,儒家仁愛思想才是正常的三觀,即便是兩千年后,儒家“博愛、厚生、公平、正義、誠實、守信、革故、鼎新,文明、和諧、法治”的思想依舊是正道。

  只是因為統治階級需要利用儒家思想來奴役百姓,才取其糟粕去其精華,把里面的一些意思歪曲化了而已。

  因此走儒家的路子并非壞事,只是不能成為歪曲其思想的犬儒或者死抱教條不變的腐儒。而應該推崇其真正的思想內核,成為心中有正義感的大儒。

  沉晨把儒家思想去其糟粕,取其精華,融合了自己的一些哲學看法,加上王陽明的心學以及后世那位偉大導師的思想,雜糅出了自己的沉學,已是開宗立派,成為一代大師。

  在他的思想教導下,北方的間諜組織運行了十余年了,竟沒有出現過一次叛亂,曹魏竟毫不知道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一群人在黑暗中行動。

  于禁出身并非大家族,老妻已經病故,就一個兒子于珪。曹魏也沒有清算投降將領家屬的意思,甚至都沒有在意和考慮過這些問題,因此要想把于珪從北方帶出來,還是輕而易舉。

  劉備聽到沉晨有辦法把于禁的家人帶來南方,便也沒有去問是什么辦法,就說道:“既然曉卿已經有了主意,那就按曉卿的意思辦吧。”

  “多謝主公!”

  沉晨拱手行禮,長長吐了一口氣。

  走馬涼州,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但不管是對曹魏的仇恨,還是對一個嶄新世界的憧憬,都會成為動力推動著他前行。

  他希望能建立一個相對公平的世界,并且將他的思想傳播下去,影響更多的人參與其中。

  之后歷史將走上真正的正規。

  沒有五胡亂華,也沒有吃人的黑暗南北朝。

  有的。

  只是一個強盛的大漢,以及走上新世界主義變革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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