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三國之銀狐 > 第三章 我便是炬火!
  章武元年十月,黃門鄉置縣。

  章武二年春。

  如果從沙河南面的坡子山往北俯瞰整個黃門鄉的話,就會看到無比壯觀的景色。

  往北是一望無際的農田,農夫挑著糞水走在田間,每道田埂都有水渠,水流順著沙河緩緩往南流淌,灌溉了這一片廣袤而又富饒的土地。

  用夯土堆砌,上面覆蓋著黑瓦的土屋到處都是,院落宅子星羅棋布,外面用柵欄圈著,后門還開墾著幾片菜地。

  成群結隊的牛羊被人驅趕著往東面的山坡河流草地邊,更遠的樹林郁郁蔥蔥,風景獨美。

  再往北看,就是另外一番模樣。

  沙河以北沿著河邊建起了長達四五里的街市,街市最早的時候僅僅只在黃門莊園外,不過一百多丈長。

  但現在卻一路往北延伸,已經東西橫劃出了兩條長街,南北豎劃出三條短街。

  河岸的樓房雖然以平房居多,但也不是沒有兩三層樓的樓房,坊間招牌林立,各類形形色色的商賈、腳夫穿梭其中,給它帶來特有的繁華。

  黃門鄉并非以農立縣,這里發展農業其實并不是特別好,因為沙河不是什么大河,一旦遇到旱災水流量低容易造成糧食減產。

  所以它的農業上限比較小,最多也就能開墾出不到十萬畝田地,與普通一座縣能開墾出幾十萬畝地相差還是太遠。

  但它的獨有優勢就是土地資源和礦產資源比較豐富,距離桐柏山較近,沈晨最早的時候就利用這里得天獨厚的地勢,發展了陶瓷業、釀造業和冶鐵業。

  經過十多年的繁榮發展,大量手工業從事者聚集于此,瓷匠、鐵匠、木匠、皮匠等,將這里變成了一座常住人口四萬人以上的小城市。

  如果算上野外的農業從事人口,黃門縣的總人口大概在五萬左右,跟漢朝頂峰時期,一座地方普通的縣城總人口差不多了。

  所以它從鄉置縣,也合情合理。

  只是也僅限于此。

  地理位置加上區位環境,頂多將它變成一個區域性的商業縣城,而無法形成像襄陽、成都、夏口、建業那樣的大型商貿中心。

  沙河的體量造成了大規模商船運行不太現實,如果手工制造品產出過多,就得走陸運。

  陸運成本又遠遠高于水運,因此交通劣勢下發展成縣已經頂天。

  但即便如此,原本只是一片荒野的沙河黃門亭,現在卻變成了一座沒有城墻的縣城,也足夠證明了黃門鄉給這里帶來的繁榮與昌盛。

  沈晨被劉備新任命為西方大都督,總督益州、涼州和關中軍事之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就啟程前往西涼,而是回到了黃門縣,向父母拜別,與親人團聚一段時間,再召集諸多弟子,授幾堂課。

  時光荏苒,歲月變遷。二十多年的時間過去,很多當年跟著他們一起南下的族老已經病逝或者老死了,像宗族長者鄧茂、鄧楷等人早就死去,就連鄧洪都已經五十四歲了。

  如今鄧洪已是新任荊州牧,雖然州牧、郡守等地方長官按照新制度已經軍政分離,不再擁有軍權,且增派了大量州牧丞、州長史、郡丞、郡長史等副官分主官權力,但還是地方民政首腦,權力亦是非常大。

  新任的黃門縣令是李求,沈晨的一名弟子,當年他在隆中鄉跟著十二歲的沈晨讀書的時候,才十四歲。如今也三十七歲了,在這個年紀他算走得慢的,因為沈晨很多弟子都已擔任五六品官職。

  其中周不疑因為當初在魚梁洲上優秀的表現,阻擊于禁二十多天,掩護百姓撤退有功,先是被提為南陽太守,然后是荊州州牧丞,最近的動向,大抵可能要去荊南一帶擔任州牧。

  是的。

  現在荊南要劃出來了。

  原來的荊州地盤太大,不利于管理,因此三省建議,把益州、荊州、揚州一分為二,南北都設立出兩個大州出來。

  這個建議已經得到了三省政務首腦丞相諸葛亮和劉備的認可,目前朝廷還在對地形劃分進行勘測,預計明年下半年或者后年上半年,大漢就又能多出至少三個州。

  沈晨在章武元年年底接下了新差事,眼看年關要到,先回家過年,一直到章武二年春二月,他才即將準備正式出發,啟程前往西涼。

  跟隨他出征的除了沈桃率領的三千黃門卒以外,還有趙云部、龐德部約兩萬余人,于禁是副將不領兵。

  大量的物資、軍械、設備都已經裝船,所有人都已經整裝待發,等待著命令。

  然而在二月二日上午食時末刻,春風吹拂著大地的時候,沈晨卻并沒有隨船行動,而是在黃門縣東南郊外的一片巨大草地上,給學生們上最后一課。

  這里是沙河的下游地區,靠近桐柏山山區,森林茂密,植被繁茂,在沙河南岸有一顆很大的柏樹,枝葉遮天蔽日,得有數百年歷史。

  柏樹下沈晨盤膝坐在地上,他的面前烏壓壓弟子上千人,每個人都緊挨著,圍城一個大圈,在里面的弟子靠得更近能聽到他說話,但外圍的弟子其實也就只能遠遠看著,聽不清楚。

  在沒有擴音器的年代,想上這樣的大課本身就不現實,所以古時候老師授課,最多也就三四十個學生,孔子門徒三千不代表三千人一起上課,只是他教過三千學生而已。

  學生們手中都有一本書,那是沈晨新完本的《人論》,在思想哲學上探討人本身在天地萬物間的存在關系,以及關于邏輯辯證這方面的思維規律的一門新學說。

  其實也不算新學說,儒家的邏輯學并不嚴謹,孔子和孟子在這方面水平不高,只有荀子的《正名》篇才正式探究了邏輯問題,這樣加上《墨子》邏輯學,一同構建了世界三大邏輯體系中的中國古典邏輯學體系。

  但在唯物辯證法面前,還是略遜一籌。

  沈晨辯經之所以百戰百勝,原因就在于辯證法的出現屬于降維打擊,跟邏輯學都沒弄明白的漢儒們比起來,可謂是吊打。

  這段時間他就一直在講辯證法,提出了仁愛、禮儀、孝道、公正、法治、人本、博愛、厚生、公平、正義、誠實、守信、革故、鼎新,文明、和諧、敬畏等理念,構建出了融合大量各學派精華,去其糟粕的沈學思想。

  “敬畏上蒼,敬畏祖宗,并不是告訴大家這世界上真的有鬼神,有妖魔。而是要告訴大家,先祖和神靈它本身就代表了人的根源和人性的折射,先祖披荊斬棘的傳承,才有了我們今日。”

  “而神靈是一種什么東西?是人對未知東西的一種想象,或者對自己內心愿望的一種投影。甚至神話里的任何形象,本身就是人,乃至于人性的一面,它是一個具象化的表達。因此所謂的神,都是我們人通過一面鏡子照出來的另一面。”

  “神話故事里,神靈拯救了世人,雨神為大地帶來雨水,火神讓我們能夠吃上熟透的事物。五谷之神讓我們風調雨順,吃上可以養育我們的莊稼。可這些都是神靈的賜予嗎?不是的,是先祖們在大自然中尋找的規律。”

  “所以神靈其實就是人性的善意凝聚出來的東西,讓你們去敬畏神靈和先祖,尊敬神靈和先祖,不是為了告訴大家,神靈真實存在,而是讓人們心靈有一個寄托,從而讓神靈代表的善意能折射給我們。”

  “就像某人在準備犯罪之前,如果能夠想到他的父母祖先,曾經教誨他應該堂堂正正做人,又想起了舉頭三尺有神明,神靈在上天會注視著他的行動,敬畏之下最終選擇停止犯罪一樣。”

  “這就是心靈寄托給人們帶來的安慰和信仰,人應該有信仰,如我是你們的師君,教導大家擁有世間一切的善,當有一日你們想要去行惡之時,想到了我,畏懼于我如果知道了伱做出了惡行,會將你逐出師門,你放棄了行惡,那么我的責任就做到了。”

  沈晨環視著周圍的弟子,盡量用一種低沉卻洪鐘般的聲音說話。前面的弟子每個人都手中拿著紙筆,迅速地將沈晨說的每個字抄下來,然后快速地傳遞給后面的學生們。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默默聆聽,如果實在聽不到,就等著前面的師兄把沈晨講的話傳遞過來,有的會抄寫,有的會研讀,還有的繼續傳遞下去,在很短的時間內,一段話的內容就能抄出上百份紙條,讓上千名弟子每個人都看到。

  窸窸窣窣的傳抄聲不絕,沈晨就繼續等待著,一直等了一刻鐘的時間,等到所有弟子都聽到了這段話之后,他才又繼續說道:“人的存在在于思考,思維也在不斷發生著變化。”

  “商周春秋時期,大多數百姓都沒有姓。他們一生之中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種糧食,然后聽從“士”的調遣,跟隨諸侯去打仗。”

  “他們難道不是人嗎?但在行為上他們就像是一群分工協作的螞蟻,只會聽從上面的調令,不懂得思考。”

  “思考的來源又是什么呢?是知識,是教育,所以上層權貴掌握了知識和教育能力,他們就成為了權貴。世家門閥之所以能一直剝削底層百姓,就在于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家學,可以讓家族的人永遠獨享學問。”

  “我認為,在幾千上萬年前,漢人的祖先應該是一群茹毛飲血的野人。就像是野獸一樣,對什么東西都懵懵懂懂,形成了部落,一起生存下去。”

  “但總有人慢慢學會了思考,于是有一群人找到了建造房屋的辦法可以讓人們走出巢穴,找到了火焰可以燒烤食物,找到了種子可以種植稻谷,找到了藥材可以治病救人。這便是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神農氏、軒轅氏五大人文初祖的由來。”

  “如今到大漢,漢人已經形成了璀璨的文明。但這還不夠,因為思維的程度還不夠,思想的理念還不夠。知識被少數人掌握之后,他們就站在了所有人的頭上,開始發號施令,全憑自己的喜惡做事,不顧及天下人民。”

  “底層百姓是人,與我們一樣的人。我的很多弟子都是黔首出身,如果沒有知識,那么你們一輩子也會渾渾噩噩下去,但我卻把你們收為弟子,傳授你們知識,你們知道這是為了什么嗎?”

  沈晨環顧眾人,弟子們沉默許久。

  鄧艾認真說道:“是為了能夠有更多的有識之士,一同傳播師君的思想。”

  “是也不是。”

  沈晨搖搖頭:“如果一個國家想引起變革,就應該有更多的明白事理的人出現,一起向著一個偉大的目標共同進發。不管是教導百姓,還是治理地方,都應該有知識。但這并不是想讓你們為官,而是想告訴你們,從黔首中來,到黔首中去。我希望你們既然是出身于黔首百姓,那就應該在成為知識的擁有者之后,繼續想著為百姓做事,有一分光就發一分光,有一分熱就發一分熱。而不是為了幫助你們完成階級遷躍,讓你們成為了官員權貴,就可以站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這并不是我的初衷,如果有人違背了我的初衷,我門下弟子想通過掌握知識成為世家權貴,那么這是我的失職,他也不配成為我的弟子。”

  “是。”

  眾人齊齊拱手。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沙河上,緩緩行駛來數艘船只。

  沈桃就站在船上,遠眺著南面的人群。

  今日是該出發的時候,他們將從沙河進入淯水,然后南下至襄陽,再走水道進入川蜀。

  沈晨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他起身,身邊和遠處所有的弟子也都起身,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師君!”

  弟子們同時拱手行禮。

  沈晨微點下頜,然后邁步其中,環視眾人,留下了一句話。

  “愿大漢百姓都擺脫冷氣,只是向上走。不要聽自暴自棄者的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有一份光,發一份熱。就令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

  “師君,若沒有炬火呢?”

  “我便是炬火。”

  沈晨登上了船只,留給了弟子們一個高大寬厚的背影。

  船隊緩緩向著西方駛去。

  所有弟子都默默注視著他的離開,直到船隊消失在了沙河盡頭,也久久不愿意離去。

  若大漢沒有炬火,他便是炬火。

  猶如黑夜中的一盞明燈,照亮著所有人前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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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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