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甚獨 > 第89章 第 89 章
  文士進了余甘茶館,只要錢夠,沒一個能只呆一天的。這幾個南晉來的在費縣租了個三進,一起住了一個半月,才不得不往回走了。

  他們說了,明年“曬書”時,帶著家藏再來。

  聽了小郎君帶的消息,阿糖激動得有些哆嗦,明年她應該就會有弟弟確切的消息了!

  九月初,一郎來報小娘子,被青山“偶遇”了七八次的萬杵,終于被他拐去杏核村了。

  縈芯抿嘴一笑,這個拐字很形象啊,哈哈。

  日子一天一天過,縈芯本人是沒什么感覺的。可是,華靜卻有點急。

  半年多了,也有一些人托熟稔的已嫁女娘在宴席上給她帶話,她都仔細問清對方家世、人品、長相轉告夫君,可是她從未見過夫君提過后續。

  夫君也許是寫信給君舅問過?

  可是,為何至今沒有給小姑子議親的跡象呢?

  隨著冬日越來越近,竟有嘴欠的女娘當著她妹妹華三娘的面兒說怪話,說什么李小娘子挑揀太過,連孔家都拒,闔縣已經沒有郎君能相配了。

  這不是好話。

  華三娘趁著快到中秋,來李家串門,把她聽到的一些事情與華靜說了,華靜皺著眉看著妹妹,沒法跟她說自己心中疑惑。

  中秋李家也沒大辦宴席,依舊是兄嫂和縈芯三人渡過。

  轉天十六,姑嫂二人去隔壁孔家參宴,竟發現羊九娘被放出來了,一臉怪模怪樣的盯著二人。

  李氏姑嫂依舊不理會她,只是跟其他熟悉的小娘子坐在一處,看幾個小小女娘嬉鬧。

  然后沒幾天,余甘茶館兩次“文會”其實都是為了給李小娘子選夫婿,結果她眼高于頂,竟然一個都沒看上的消息就傳遍了費縣。

  作為傳言中心的李家三人還沒聽過,卻有總跟一郎混的一個閑漢聽了這閑話,特意跑來跟他說了。

  閑漢說完,見一郎吃人似得瞪著他,道:“你瞪死我都沒用,連我都聽過了,你得想想外面都傳成什么樣了。”

  是誰這樣敗壞小娘子的名聲?

  怨不得至今家里沒有小娘子議親的風聲,難道是有人從中作梗?

  一郎牙根緊咬,太陽穴一鼓一鼓,半響才從牙縫里問:“你能找到源頭么?”

  閑漢臟手一伸。

  一郎從懷里拿了個小錢袋子,連袋子一起拍在他手里:“找到了再給你十倍。”

  閑漢把錢袋子往懷里一塞,“這話是從上面傳到下面的。李小娘子素有善名,平民之間并無惡言,只許多婆子跟著嚼舌頭而已。”

  言下之意就是這點錢不夠。

  一郎跟他熟悉,當初打聽那兩個平民文士也多靠他,并不再給錢,只道:“那你估計是問不出來了。”

  “笑話,費縣里還有我畢九打聽不出來的!你到底想不想查吧。”畢九畢竟比一郎年紀大出許多,也在街上混了這么久,知道如何拿捏他。

  “你等著。”一郎回自己房里,又給他取了兩個錢包出來。

  “查完了,這些的十倍。”畢九拍拍裝了三個錢袋子的肚子,轉身走了。

  讓一郎恨得磨牙的謠言,在小娘子那就換了個:

  “哦,知道了。那就等他的消息吧。”

  “小娘子……”

  一郎想說這樣的傳言對小娘子的名聲傷害太大了,說不定就是這傳言耽誤小娘子議親。

  可是他不敢對著小娘子說婚嫁之事,怕唐突了。

  真正耽誤縈芯婚嫁的縈芯自己才不在乎。

  這才開始呢,等明年、后年、直至她二十不得不出家或者招贅之前,傳言會越演越烈,越來越難聽的。

  不過,按照她的預算,怎么也得明年才開始的議論提前了許多,還跟李家重要的對外名聲工程余甘茶館掛鉤,就不太好了。

  “我知道,你回去吧。”

  縈芯揮手攆愁眉不展的一郎回去,又對兩個皺眉的侍女說,“別擔心,我有辦法對付流言。”

  幾日后,消息不甚靈通的華靜從華三娘這聽到了新流言,氣到暈眩,強忍到晚飯后,才背著小姑子跟夫君說了。

  “唉……”

  知道早晚要有這一出的李藿嘆了口氣。

  “夫君,君舅到底如何給小姑子議親?這幾次回信可有提及?”她要怎么對外給小姑子解釋啊?

  李藿嘴唇蠕動,他不想騙媳婦,也不知要不要現在就跟她說實情,最后只得道:“我先跟小娘談談。”

  “這樣的事如何能讓她知道!”華靜攔住他。

  “她早晚會知道的,你先別急,小娘肯定有辦法。”安撫了媳婦,李藿去了小娘的小書房。

  這個時間,她一般都在那擼狗。

  李藿攆走仨黑和下人,坐在縈芯對面,將華靜聽來的流言說了,果然見她眉都不動一下,倒有點生氣了:“怎地你知道卻不與我說!”

  “不過流言,不管它過幾日就淡了。”縈芯將茶盞遞給他,無所謂的道。

  “那怎么行?那不就是默認么!”李藿急道。

  “坐實又如何?雖是我自己決定不嫁,本身我也是沒看中他們啊。”

  縈芯有點想反其道而行了,她壞壞一笑,“不如這樣,我花點功夫畫一幅畫掛到茶館,比畫招夫,但求一敗,如何?”

  不是她吹,她這個積千年文華的寫意流不能說吊打現在的寫實畫風,總也比尋常畫手的美感強出許多倍!

  給他們來一幅大留白的寫意墨梅,再讓李藿提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哼哼,立時就能讓那些個只靠家世的庸才們知難而退!

  “萬一坐實本女郎君開宗立派的畫圣地位,介時直言,我李縈芯至今不嫁不是看不上庶出郎君,我是平等的看不上在座各位!

  不也挺好么!

  哼哼。”

  縈芯搖頭晃腦的大放厥詞。

  資深中二病李藿捧著茶,瞪著她,按照她說的暢想了下:

  當初蔡氏文姬名遍三國,魏武疼惜,有沒有這么囂張?

  縈芯一見他的傻樣,就樂了,“我就隨便這么一說,不是一定要這么干。”

  一口喝干茶盞,壓壓被耍的心火,李藿無力的問:“你到底要怎么辦?”

  “我派人去查了。

  如果只是市井傳言,那就算了。

  如果是有人惡意造謠,就看看是誰這么想不開,非得跟我過不去。倘我得閑,免費教教他如何閉嘴。”

  縈芯一笑,覺得自己今日真是霸氣側漏!

  只李藿希望并無此人,雖然從未見過小娘如何對付外人,可是就她這個腦子,真不知能做出什么事情來。

  “你嫂嫂那……”李藿猶豫要如何跟息婦說。

  “你就先說我命格太強,得十九往后才能議親。”張嘴就是個硬核理由。

  李藿大拇指一比,起身走了。

  這理由太好了!

  誰也不知她八字到底如何,也不知她在哪算的!

  這方面,吳國頗有強漢遺風,并不像幾百年后對命硬的女子避之不及!

  為了證明自己貴不可言,時人反而對命硬的女娘趨之若鶩,哪怕娶了之后真的被克死了,所有人都得說是這男的命格不行,壓不住!

  還會有自認命格更貴重的郎君排著隊求娶克夫的寡婦!

  若小娘真是命格太盛,再她加上展現于外人的人品才干,但凡她愿意嫁,怕是孔氏主枝、孫氏等真正的大族都會動心!

  華靜聽完夫君的話,都沒注意他說了個前提:對外說辭。

  她是真的信了!

  不是她看不起李家,就李家之前什么樣,小姑子少小喪母后掌家后是什么樣,主母都跟她說過。

  沒有這樣貴重的命格,哪能有這樣“天生”的才華!

  她阿耶為了什么求人在費縣又留一任?還不是為了錢!

  可是,看看夫君每月坐在家里就能得的“四分之一”李家分利,再看看這比華氏百多年積累的祖宅恐怕只差底蘊沉淀的李宅,就知道,李氏每年的進項比城守一年的官俸和貪墨多多少了!

  生財不過小技,給夫君和李氏揚名才是將李氏往上推的正道!

  小姑子也沒怎么勞碌,這一切就都有了!

  “怪不得……”華靜喃喃。

  李藿一看媳婦真信了,只得強調:“就是如果有人問到你面前才對外這么說,實際……實際不是這樣。”

  華靜現在看小姑子濾鏡三尺半厚,腦子里都是佩服,根本聽不全夫君說了啥,只是無知無覺的點頭。

  “唉……”

  李藿暗勸自己:

  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未來幾年都是磨煉!

  要堅強!

  他愁過一時,不敢讓媳婦看見,轉天偷偷在縣學把小娘定下的對外口徑寫信給阿耶,相信有了這個借口,阿耶在任上也能松泛一些。

  李清在任上其實沒人來拿女兒的婚事煩他。

  他是屯田一把手,如今妻孝已過的小將軍也順利的復職了。

  有四個合心意的從吏扶持,攆走了碩鼠,真是天高心闊。

  今年夏收,屯田自己收的水稻不止夠全軍上下官吏的夏俸,還給大營送來比往年多出十倍的粗糧。

  小將軍畢竟不如他阿耶老辣,這才知道這幾年叫上一任欺負了!

  要不是董暾為了磬明弟的前途著想,攔了一把,他就要上書掀翻這個蓋子了!

  安撫了暴怒的小將軍,董暾坐著牛車晃晃悠悠的去找知己“邀功”。

  其實,送糧時,費習就苦勸東翁,別一下子給那么多,這不是打小將軍的臉么!

  不過,李清問他留下的糧食怎么處理,他又沒有好辦法。

  總不能繼續學上任自己吞沒了吧。

  李清跟董暾關系鐵,董暾跟小將軍關系鐵,沖著這點連帶的關系,他就直接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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