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甚獨 > 第372章 ..
  頃刻間,廊下只余父子、叔嫂四人。

  縈芯先奉一盞給全塘,全德和顧毗自取了自己的那盞,只縈芯依舊捧著手爐,沒碰最后的茶盞。

  全塘心下了然,舉盞對顧毗道:“以后繼續難為顧侯了。”

  顧毗垂眸,深吸一口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說罷,飲酒似的當先喝下熱水。

  以后,他的君主,就只有孫釗了。

  只淺淺啜了一口,全塘看向悠哉坐到欄桿上的小徒弟。察事司可不是顧毗想留就能留下的。

  縈芯淡漠的笑著,突然又提起上午那場盛大的宴會:“今日東萊侯府的宴,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更有世子妃慈心,竟然特意做了費縣范家食肆獨有的菜式。原來,當初南亭侯為了能讓世子平級襲爵,除了我還請托了東萊侯,為此特特的從范家食肆里送了個從不外流的廚奴。”

  前提條件說清楚后,縈芯微笑著問全塘:“我這里,當初是走了先樂安侯(孫放)的路子,請托到宗正那。想著就是不成再去求陛下。那么,如果是東萊侯,要走什么路子呢?”

  說著,她還著意點了一句:“當時,先樂安侯身強體壯,東萊侯可沒能入都城的跡象。”

  宗室三代無功降爵,是景皇帝(孫休)的遺旨,作為拿捏宗室的法寶孫瑾從不輕予,何況比這些宗室又矮一輩的新皇帝孫釗?

  當初縈芯走孫放的路子,其實是拿城門下那一句救了孫放一命的提醒恩情換的。就是這樣,孫放還趁著三國輿論戰的時候,利用了縈芯一把,才算徹底把賬抹平。

  東萊侯是靠什么呢?

  他自己的世子求到平級襲爵了嗎?

  “此事于別的宗室來看可能需要契機,于東萊侯倒也不很難。”攆著須尾,全塘給小徒弟解惑:“此事過去近四十年,怕也只有南亭侯這樣長壽的宗室才記得了……東萊侯本是宗正嫡親的弟弟,先東萊侯子嗣凋零,先帝便命血緣最近的他承嗣。”

  “原來如此,怪不得東萊侯這樣想回都城,思鄉啊……”縈芯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沒看到全塘父子看向她的眼神。

  全德問道,“這不是人之常情么?”

  “是啊。可是,他不接察事司,一個有封地的郡侯,奉召覲見后就該回去,憑什么留下呢?我覺得,就是東萊侯再有錢,也不至于這樣興師動眾的出趟門就搬次家吧?”縈芯放下茶盞,意有所指的問全德:“師兄今日也看到東萊侯府三兩日布置的多豪奢了。像是短住么?”

  “所以?”全德還是不明所以。

  “所以,他可能已經跟朝中某人說好了,要擔任其他要職。那么咱們只要打亂他的部署,讓他不得不接先手察事司做個緩兵之計不就好了。”縈芯一攤手。

  全塘搖搖頭:“便是東萊侯失去目標,為了不成為朝中眾臣的異類,也會直接拒了察事司,回東萊郡的。來回的拋費再貴,也沒有干凈的名望貴重。只怕到時太上皇再換新人,你我竹籃打水,釣上來個新政敵。”

  “他想做師父的政敵,前提是他得能回到朝中。”縈芯一歪頭,雖然神色可愛,可說出來的話要是讓東萊侯聽見,能氣得親手掐死她。

  “只要陛下是陛下,那么,讓一個不服皇室驅使的宗室侯爺,三代都不操閑心的富貴下去,也就是了。”

  顧毗又問:“那他若是失了目標后不甘心回封地,接了察事司呢?”

  “接唄。”縈芯把茶盞放回漆盤,“他要是不動叔叔還好說,他要是動了,讓師父提醒下太上皇:東萊侯可不是先樂安侯那樣先國后家的人。東萊侯可是敢暗中反抗太上皇驅使的。”

  聞言,全德倒吸一口涼氣!

  太狠了!

  皇室、宗室就差一個字,都是一個血脈。把察事司這種監察全國的暗線給個不太服管的宗室,萬一太上皇一閉眼,陛下服不住他……

  所以,太上皇在察事司安插新人或者直接任用顧毗制衡東萊侯,只是最和善的處置。可皇位的守衛戰從來不是講究“證據確鑿”,而是嫌疑人是否實力足夠……

  全塘皺眉,他在朝不過七年,雖然勾心斗角也不少,頂多也就是把不對付的對家踢到邊疆,小徒弟這手有些過了。

  “師父,你知道東萊侯年年周濟東萊郡全郡的道觀么?”

  “嗯?”全塘一愣,看向顧毗。

  顧毗點點頭,只說了前情:“之前知道太上皇要換東萊侯接手察事司后,司內同僚便細查過一番新主官的喜好。”

  “徒兒出嫁前,也資助過費縣的一處道觀。那道觀里其實人并不多,只是收養許多孤兒才入不敷出。就是不知道東萊侯周濟闔郡的道觀,還能賺下這樣富貴的家業,到底日入幾斗金了。”

  縈芯這一說,全塘父子和顧毗都奇怪的看著她。

  顧毗疑惑的道:“東萊侯府幾乎把持大吳石蜜八成購入渠道。嫂嫂的鮮味鹽,所用石蜜也都是南亭侯從東萊侯手下采購的。而戰前,嫂嫂的鮮味鹽也是東萊侯與齊氏合作的船隊販至南晉。”

  “呃……”只吃一層紅利的研發人員兼甩手掌柜愣了愣,才喃喃道:“稱霸大吳的糖業啊……”

  羨慕東萊侯的財運幾息,縈芯復又問:“東萊侯每年給國庫交多少?”

  “石蜜雖貴,可南晉從中插了一手,實際利潤并不高。販鮮味鹽的船隊也偶爾有失,不過有齊氏的原因,大頭的紅利應該是都收歸國庫了。”全塘不涉實政,他知道這些還都是孫釗當太子的時候跟著聽到的。

  全塘不清不楚的說完,給縈芯急的一邊在原地打轉一邊問:

  “石蜜就是一百個人插手,但只要是近乎獨一份兒的買賣,就不可能賺的少!不然我這家業怎么來的!同樣就是一成紅利,一萬金的一成跟一萬錢的一成,能比么?”

  說完,她看向全塘,全塘搖了搖頭。縈芯再看向顧毗,一天也沒管過庶務的世家公子還沒明白嫂嫂的重點。

  “嗨呀!”縈芯一跺腳,嫌棄三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沒用。

  “糖……石蜜的事情先查!再說那船隊有失是怎么濕?船沉了?重造了嗎?船可不便宜!若是沒沉,他說鮮味鹽有濕就化沒了?沒了多少?夠他們重新造船嗎?

  我記得那什么齊氏就是太上皇在其他三國的眼睛吧,政務我不管,財務上真的可靠嗎?

  東萊侯的宗正哥哥帶著使團,可是年根兒底下都回不來。所以,他不接察事司但是還覺得自己能留在朝中,用不上親情,肯定是金銀開路!

  叔叔,東萊侯到底賺多少錢是小事,他富可敵國也是兩個陛下眼饞。關鍵是,他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樣掙錢,今日看他的侯府還真是太·寒·酸了!那錢他都花哪去了?得徹查!”

  縈芯一著急,兩個陛下的混賬話都禿嚕出來,叫全德好一頓咳嗦。

  倒是顧毗一愣,嫂嫂剛才不是還派親兵把自家查東萊侯的人手全都帶回來么?難道要讓察事司的人去查未來頂頭上司的財務?等全塘下手攔了東萊侯的路,東萊侯不得不接了察事司,這些不都暴露了?

  但是他也沒問出口,只道:“是,毗明日就派人去查。”

  “那些個道觀,也請顧侯派人去查探一二吧。”全塘沉思片刻道。

  眸光一閃,突然明白嫂嫂這是引著全塘開口,好把自家剛剛擅自“派兵”的舉動過了明路,顧毗垂眸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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