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倍？”
“陛下，此人當真不是在騙你？”
上官平荊眉頭皺起，言語間更是透出一抹濃濃的質疑。
不是他對西川沒有信心，而是這個數據，實在太過離譜。
北蠻地處中原，商通四海。
別說什么東海、西川，就連萬里之外的蒙古，西域，琉球，櫻花國，都與它有著貿易往來。
更遑論中原名門望族眾多，十大商會，更是有四家在北蠻，四家在東海。
想要商業超越北蠻十倍，無異于天方夜譚，饒是上官平荊見過不少大場面，也難免有些懷疑。
“相父，蘇杭遭海寇襲掠一事，一問皆知。”
“外界對我了解甚少，我也未曾透露身份。”
“這歐陽木，應該不會撒謊...”
秦川先前便有此顧慮，思前想后，更是覺得歐陽木沒道理騙他。
商人重利，且不說騙他有什么好處，單單是海寇犯邊這等大事，便不可能有半點造假。
“若是他所言屬實，那這蜀錦，當真是我西川克敵制勝的法寶！”
“陛下定要謹慎行事，切莫貪功冒進，反倒折戟沉沙。”
上官平荊心頭稍緩，旋即耐心勸諫道。
西川熬了這么多年，他可算熬到一個好消息了...
“謹遵相父囑托。”
“孩兒還有一計策，還望相父點撥。”
秦川眼珠一轉，繼續道。
“還有一計？說來聽聽。”
上官平荊一愣，旋即坐直了身子。
這些日子，秦川總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帶給他頗多驚喜。
眼下他對秦川的一些計劃，很感興趣。
“相父，倘若此事屬實，蜀錦利潤如此之大，難免會有其他人眼紅。”
“當今皇權旁落，世家大族蠢蠢欲動，相比不會錯過此等商機。”
“就算我們官方與四海商會合作，他們私底下，恐怕也會各自尋求合作伙伴...”
秦川看向窗外，透過夜幕，仿佛早已看透了利益熏心的西川士族。
“的確如此。”
“士族與皇權相輔相成，又相互制約，歷來如此。”
“我們要向獨吞這份利潤，恐怕有些不太現實。”
上官平荊微微頷首，眼神中也露出一抹遺憾之色。
倘若秦川是秦皇漢武，自然可以一言九鼎，言出法隨。
但眼下世家門閥壟斷各行各業，皇族，也不過是面子更大一些罷了。
尤其是西川這等皇權旁落的國家，想要做點什么，可要看世家門閥臉色！
“我知道這些世家的秉性。”
“但蜀錦這等買賣，注定只有壟斷，方才能達到最高利潤...”
秦川眼中精芒閃爍，緩緩開口道。
“沒有任何一家，愿意將此等買賣拱手讓人。”
“這些世家門閥之間，本就并非鐵板一塊，平日也只是在皇權逼迫下，勉強站在統一戰線。”
“若是有絕對利潤出現，無需我們出手，他們自己便會互相撕咬...”
秦川眼神微瞇，意味深長道。
“哦？”
“你的意思是，二桃殺三士？”
上官平荊一怔，旋即恍然。
他是聰明人，秦川的弦外之音，一聽便知！
買賣，只有一個。
但世家，各派林立。
若是皇家想要獨攬生意，必然招致世家協力反對。
但要是秦川明確表示皇室不會插手，那誰做了這個出頭鳥，恐怕便會被群起而攻之...
“相父英明，我正有此意！”
“明日早朝，我便在百官面前，提出此議，讓諸多朝臣現場討論。”
“陳明恰好稱病不朝，那些走狗自然看不出這一陷阱，定然會有陳家一脈推舉陳明接手...”
“倒時候，其余世家聯合反對，我們便有機會坐收漁翁之利！”
秦川目光灼灼，沉聲道。
“好！好！好！”
“好一個驅虎吞狼，二桃殺三士的奇謀！”
饒是上官平荊向來以智略著稱，也不由得連說三個好字。
借力打力，計劃周密，簡直萬無一失！
“你當下智略，已然不輸于我。”
“將這西川交付與你手中，我又有何憾！”
上官平荊慨嘆一聲，語氣中滿是落寞。
自古美人嘆遲暮，不許英雄見白頭。
哪怕他再不愿面對，花白的頭發，昏花的雙眼，是騙不了人的。
眼下秦川在朝堂上如魚得水，治國安邦更是井井有條。
就算并未展露出軍事才能，也至少是一名治世明君！
“相父言重了，待華安找尋到這最后一味藥材，相父便可長命百歲。”
“我定要同相父一起，北定中原，還于舊都！”
他目光穿過漆黑的夜幕，仿佛看到了西川軍隊，破襲長安，攻入洛陽的盛景。
北定中原，還于舊都。
是多少大周人曾經的夢想！
當初大周王朝一分為四，秦川身為大周皇室血脈，自然承擔起了復興的責任！
如今他們偏安一隅，甚至連大周國號都羞于提起。
世人皆知西川孱弱，又有幾人明白大周的強盛？
“好一個還于舊都！”
上官平荊多年來毫無波瀾的內心，莫名泛起一絲漣漪。
眼前少年，仿佛與三十年前的先帝緩緩重合。
先帝初見他時，兩人與草廬之中，以布衣身份，謀天下大事。
當時兩人滿腔熱血，胸懷大志。
與如今秦川，何其相像？
時光荏苒，他已不再年輕。
西川重擔，早就磨滅了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是聰明人，跟不會對秦川有何要求。
人們口口相傳的望子成龍，又何嘗不是將一種逃避責任？
自己都未曾完成的夙愿，將其寄托在下一輩身上，何其怯懦！
“蒼天有眼，終于讓川兒覺醒了！”
“先帝的光復大周的夙愿，當真還有一絲希望...”
上官平荊百感交集，前塵往事糾葛在一起，頓時老淚縱橫。
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落淚。
上一次，還是在秦川忽然從萎靡中振奮，說出持書仗劍耀西川這等豪言壯語。
他本以為只是少年久經消沉后的意氣風發，未曾料到。
僅僅幾日過去，他當真兌現了當時的承諾...
朝堂上力壓奸佞，政務上更是勤勤勉勉，屢出奇謀。
先帝較他，都有不如！
秦川忽然開口說道：“相父，我還有一個想法！”
“但說無妨。”
上官平荊剛平復下心情，聽到秦川還有想法，頓時激動起來，目光期待的看向秦川。
“我想舉辦一場比武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