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正趕上周末放假，楊廠長家來了一位重要的客人秦淮茹，女方家長因為車票錢貴都沒來。
男方則請了楊為民母親的老閨蜜丁秋楠她媽到場了。
楊副廠長論理論水平比不上王紅軍，論交際能力比不上丁副廠長，論資歷比不上鄭廠長。
他之所以能干上這個分廠副廠長，原因就是他老婆是機關的。
楊為民他媽和丁秋楠她媽從小就是一個女校的。小半輩子過去了，關系依舊良好。
要不是丁秋楠和楊為民從小互相看不順眼，今天也就沒有秦淮茹什么事兒了。
丁母打眼一看秦淮茹的步態，就看出問題來了。她輕輕拍了一下楊母的小臂，倆人就親親熱熱地一起上衛生間了。
“你問問你兒子，婚前有沒有……”丁母也不想說這個，她知道自己和楊母這層關系以后有大用，這才一直沒斷了聯系。
這條線屬于可以辦事兒，相互信任，但該用啥人家會直說的層次。
疏不間親，一旦秦淮茹嫁進楊家，知道這事兒，他丁家人就不可能再和楊家像現在這么好了。
楊母知道丁母干過很長時間婦科，丁母知道楊母的涵養，絕對會教育好自己的兒子。
這才有了這段對話。
“我去問問他。”楊母面色一沉，她心如電轉，當然知道這話的輕重。
丁母不存在不愿意讓秦淮茹嫁進來的心思，當初丁秋楠要是愿意，丁秋楠和楊為民的孩子都老大了。
“楊為民，你出來一下。”
楊為民聽了這話，腿肚子都轉筋。他媽什么時候叫他全名，那肯定沒好事兒。
眼看要結婚的兒子，媽還不到兒子肩膀頭。看著兒子嚇成這樣，楊母也知道自己有點兒過了，輕笑道“這女孩，你很喜歡？”
楊為民點點頭，他怕自己態度不夠堅定，又用力點了兩下。
“你們之前沒在一起過嗎？”這時候，剛剛裝出來的笑臉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楊為民汗都下來了，他拼了命地搖頭，汗珠子跟下雨時旋轉雨傘飛出的雨滴一樣。
“媽說過，這事兒絕對不行，我怎么可能忘了呢？”
“那你先別著急，咱換一家姑娘，行嗎？”笑容再次爬上楊母的臉，自然而且迅速。
等楊為民再看向客廳，眼睛里充滿了怒火。
賈東旭你小子拱老子的拱白菜，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倆閨蜜一邊往廳里走，一邊聊閑天，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生。
“玉蘭，你看這姑娘長得多俊？”
丁母趕緊點頭：“那邊兒的事兒還等著你解決吶，還不快去。”
倆人默契值始終都是滿的。
“那我有事兒，先走了。為民，你送送姑娘，回去的票你給買了。再拿點兒水果。”
楊為民知道母親走了，他不敢有絲毫的違抗的心思，按老媽的要求一一辦好。
“這一百塊錢，你拿回去吧，事兒我問了，辦不了。回去再找個好人家，祝你幸福。”
說罷，楊為民匆匆離開了站臺。
秦淮茹腦子里嗡嗡作響，她根本不知道這次相親短短十幾分鐘里發生了什么。眼淚滑落嘴角，她忍住沒看楊為民的背影。
事到如今，應該怪誰呢？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要是不能馬上嫁給賈東旭，這輩子就完了。
自家兒子的相親閃電般結束了，楊廠長急急忙忙趕回廠里。
今天紅星鋼鐵廠發生了一件大事。昨天上面下文，同意紅星鋼鐵廠裁撤職工就地組建縫紉機廠的申請。
這在當時絕對是個例，王廠長全力背書是一個原因，唐英上班時間雖短，成績顯而易見，也勉強算是個補充。
最重要的是王廠長的戰友是楊母的領導。
不但廠長拼命保舉，就連從不發聲的軍代表也在呈批上掛了名。再說了，全國各地都缺縫紉機，這是不爭的事實吧？
今天是唐英和大家正式見面的第一天。從今天起，唐英比楊廠長高半級，算是分廠廠長的級別。
本來王紅軍想讓唐英另立山頭的想法落空了。
隨著文件下來的，還有新廠組織架構，人員構成。按說新廠應該全是紅星廠裁撤的老員工，不知為什么好多了幾十號人。
據說是其他廠裁撤時留下的首尾，看到縫紉機分廠有坑兒就都過來了。
有了王、丁兩位廠長的見識，唐英知道，這些都是本應回家種地，卻找各種關系進來的關系戶。
大會議室開正式會，各廠分廠長、副廠長到齊。好家伙嗚嗚泱泱好幾十號。
倆多月過去，唐英把各方諸侯認了個大差不差。
王廠長把著會議桌一頭，下首是丁副廠長。鐵廠、鋼廠、一眾職能部門按著約定俗成的重要程度分列兩廂。
乍一看還真有點兒上朝的感覺。
“耽誤大家過節了，開個小會。唐英、唐廠長到前邊來。”
唐英緊走到王廠長跟前。
“正式認識一下，我廠年輕有為的高級工程師唐英，原來在調研室干副主任。
現在經由上面同意，正式下文，擔任即將組建的紅星縫紉機分廠廠長。
希望你在新的位置上，再接再厲，為紅星廠增光添彩。”
一眾廠長紛紛鼓掌，鼓掌和鼓掌可不一樣。
像之前唐英接觸過的維修分廠、煉鐵分廠、后充實的煉鋼分廠，這些領導，鼓起掌來大開大合，講究一個掌聲熱烈。
沒怎么接觸過唐英的廠長們一瞧，這也太年輕了。什么路子上來的？
那掌鼓的，跟多少年半身不遂似的，倆手也揮舞，就是拍不到一塊去。
唐英一個學數學的，那記憶力能錯了嗎？這些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的人，純粹就是瞧不起他。
真有求著他的時候，別怪姓唐的找后賬、翻小腸。
“唐廠長剛剛就任，這就是個協調會，有話說在當面，有什么要求我給你做主。”
盡管之前，王廠長拿唐英擋槍子，有點不仗義，今天說出這么一句，前面有什么恩仇也都一筆勾銷了。
人家不說這話，是不是也沒耽誤唐英上位。新廠初建，需要幫助的地方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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