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拿唐英當招牌的韓掌柜,這會兒后悔極了。

  唐英娶了財主的女兒,這事兒大伙兒都知道。

  縫紉機分廠的工人要是正事兒缺錢,酬金會恰好沒有,也都找唐英借。

  一時半會兒還不上的有,沒打算還的可沒有。

  如今唐英要把錢借給他兒子上學,老韓繃不住了。

  老頭一大把年紀了,社會上的冷暖,早嘗了幾遍了。

  唐英這錢不是空間里的,就是平時花剩下的,找的零。

  毛票、分票都有,一共也就兩塊多錢。

  韓老頭卻真的感動了。

  他知道唐英是真心,可他要是接了這真心。

  別人或許不能,小街上干飯店的老少爺們,絕對看不上他。

  “明天就讓他上學。廠長,你看老頭穿的不好,老頭有錢。”

  “那這就是飯錢。”

  唐英把球兒放在老韓掌柜的手里,又拿起左手拍了拍。

  “走了啊!有困難就讓大老實給我帶話兒。”

  老韓頭一愣神兒的功夫,徐青已經扛著唐英的肩膀離開了飯鋪。

  韓老二就在那兒喊:“廠長,飯錢有人給結了。”

  話語里帶著哭音兒,他想上學。

  婁曉娥他爹也愿意擺出一副大善人的模樣。

  原來,有工人問婁廠長借錢,外面收二分利,老婁就收一分五。

  還說什么,好好做工之類的話。

  婁曉娥小時候沒少聽說。

  那錢比唐英這一堆毛票多多了,不是袁大頭,就是孫小頭。

  可婁曉娥知道,那些工人出了婁家,就罵婁家黑心。

  徐青騎著唐英的自行車,把他送回四合院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婁曉娥早坐自家的汽車回家了。

  蘇嬋兒又讓徐青騎著自行車回廠里,這才開始伺候唐英洗漱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廠里上班了。

  徐青習慣早到,婁曉娥也有這個習慣。

  呆在家里,老婁兩口子一個勁兒催婚。

  “婁姐,給我介紹一下廠里的情況唄?”

  婁曉娥倒是熟悉情況,這幾個月出納做下來,廠里的人她都認識。

  “咱們廠的人,你從稱呼就能分出來。”

  “有一波管廠長叫小唐同志的,別惹。那是給廠長家修過房子,從維修分廠一直就跟著廠長的。”

  “還有一波叫英哥的,是縫紉機分廠剛組建的時候,跟著一起干的。”

  “你一聽叫廠長的,那就是拖拉機廠后招的青工,他們來的最晚。”

  徐青一聽,分得還挺細。

  看來自己以后得叫廠長了。

  倆人都沒吃早飯,徐青的手里倒是有點兒錢。

  他替婁曉娥買了飯,倆人就在樓下食堂吃早點。

  這時候早班兒工人也都上班了,單身漢們不愿意開火,也都在食堂吃。

  “大學生來了?挺早啊?”

  曹老大昨天沒見著徐青,端著飯盒來到他倆這桌兒。

  “我尋思熟悉熟悉情況。您也早啊。”

  曹老大知道婁曉娥,更明白她的意圖。

  “吃完了飯,跟我去保衛,把證件辦了。”

  徐青點頭同意。

  “英哥來了嗎?”

  婁曉娥搖了搖頭。

  “英哥酒量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說你好呢?”

  這話要是別人說,婁曉娥早急了。

  可聽曹老大這么說,她忍著。

  別看曹老大剛來的時候,名聲不怎么樣。

  如今哥仨憑著處事公正,沒黑沒白的蹲守在廠里,贏得了大家的認可。

  “大學生……”

  徐青連忙打斷:“叫小徐就行。我想在咱們廠長待。”

  “小徐,以后跟廠長出去。盡量別讓他喝酒。”

  徐青心說,我哪管得了他呀?

  “你倆都上過大學,和我們這糙人不一樣。”

  “都是干活兒,有啥不一樣。”

  徐青知道,自己想在廠里長待,就得一個一個結交唐英身邊的人。

  曹老大樂了:“比如說廠長去開會,今后得帶你吧?”

  徐青來之前,就了解拖拉機廠。

  這地方還真沒幾個適合見領導的人。

  他們習慣了想啥說啥。

  要叫徐青說,這就是唐英給慣的。

  不過從文化人堆里,來到這里徐青感到很輕松。

  大家伙兒都不用玩心眼兒,挺好。

  “你可別這么說,那得帶嫂子。”

  “哈哈哈,你這話我愛聽。真的,別讓他喝酒。”

  曹老大三下五除二,打掃完戰場:“以后有人欺負你,就找我。”

  徐青微笑著點點頭。

  “英哥太忙,他多畫一張圖紙,咱就早一天過好日子。”

  徐青正色道:“我知道了。”

  曹老大滿意地走了,他得去換值夜班的吳老二。

  拖拉機廠攤子大了,保衛這邊兒人手多了不少。

  曹老大信得過的人卻還是那幾個。

  自打上回食堂丟了東西,哥仨就輪班巡邏。

  想要靠廠吃廠的人,什么時候都有。

  畢竟借錢得還,撿點廢鐵賣,也是錢不是?

  徐青抬頭看著婁曉娥:“我今天回部里一趟,再帶兩個朋友過來看看。”

  婁曉娥輕聲說:“去吧,我跟唐英說。”

  徐青這下可算是開竅了。

  感情二嫂還只是處于一廂情愿的狀態。

  那以后再出去,就得避免招大嫂恨了。

  徐青的前同事們上班更早。

  徐青也沒進去,就在門口叫住了倆同學。

  仨人找了個背風的地方,互相點了一支。

  “新工作怎么樣?”

  “別提了,那廠子破極了。連實驗室都沒有。”

  一個同學說:“昨天你們導兒發脾氣了。不過你要是回來,他興許能好。”

  徐青搖了搖頭:“廠長讓我組建實驗室。”

  另一個同學錘了一下徐青的肩膀:“行,最起碼干的是本專業。”

  “你倆還在這兒啊?”

  “還能怎么樣呢?我可不想跟你去住地窩子。”

  徐青嘿嘿直笑:“哥們昨天分了個單間,職工樓的單間,獨立衛浴。”

  “我靠,你行啊。我倆宿舍還是大雜院吶。”

  “上樓了嘿,挺好。咱家也才筒子樓不是?”

  徐青沒在住的方面再說什么,他知道什么叫點到為止。

  “廠長說了,爭取下個月柴油機的樣機定版。”

  “真的?哪還不賣瘋了。”

  “聽他吹,樣機到流水線優等品遠著呢。”

  徐青見沒忽悠住:“我們廠有仿制的進口機器,正安裝呢。”

  倆人眼睛忽然亮了。

  搞設計的就愛看個行業潮頭什么的。

  “下了班,帶我倆去看看?”

  徐青趕緊拒絕,他掏出剛辦的硬卡紙證件:“沒這東西不讓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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