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缺房子嗎？
縫紉機分廠那么大一座職工樓，他都不愛住。
還有蘇嬋兒她們家那么大一座大四合院兒呢。
蘇長林雖說去了恒空，房本卻在蘇嬋兒手里。
說句最到家的話，秦淮茹雖然沒懷上，蘇嬋兒可是有了。
對唐英來說，這世上最重要的，難道不是驗證一下，穿越后能不能生育嗎？
因此，無論蘇嬋兒如何通情達理，唐英如今都得為了孩子，對嬋兒更好。
年也過了，節也來了。
縫紉機分廠迎來了建廠以來的大事。
分房子。
職工轉正都有房子分。
好賴可不一樣。
從最差的破舊磚窯，到蘇嬋兒他們家修的土坯房，再到還沒拆干凈的拖拉機廠舊房子。
縫紉機分廠工人分的房子可謂五花八門。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破。
大家之所以還這么賣力氣干活兒，為的就是那座職工樓。
建廠人數兩千七，去掉調去拖拉機的一千人。
一千七百人分一百七十六套房子。
剩下四套分給了易中海和仨大學生。
怎么分呢？
正常情況下肯定是論資排輩。
誰工齡高，誰職級高，誰是領導誰先分。
可這規矩，從打建廠就沒實行過。
唐英開會，除了在班上的五百多人，剩下的東風人都來了。
可看這架勢，食堂屋里遠遠不止五百。
走廊、門口、大冷天的把窗戶都開了。
黑壓壓的人頭，讓唐英很疑惑。
“我怎么瞧著，不知縫紉機分廠的呢？”
丁國忠當然知道怎么回事兒。
不過他不想說，他想看看唐英面對這么多人，能不能壓住廠子。
反正他丁副廠長是沒這個本事。
東風廠沒有紅星廠的底蘊，也沒個電喇叭。
唐英自然不用裝派頭的，派人拍打麥克風。
“靜一下。開個小會。”
別看會場這么多人，如今只能聽見眾人呼吸的聲音。
就連趙老蔫那兩個竄來跑去的小丫頭，都被人捂住了嘴。
“分樓的辦法，昨天已經公布了。”
“大家要是沒意見，咱就抓鬮。有意見就提。”
屋子里靜悄悄的。
縫紉機分廠的都看趙老蔫。
拖拉機廠的也來了不少，可這里輪不上他們說話。
來這之前，他們就看了公告。
由縫紉機分廠調進拖拉機，那是大集體搖身一變成國營。
還想分房子，想得美？
別看唐英私自分了四套房子。
那大家伙兒可沒說什么。
這幾位都是為了廠子發展來的。
有能耐你考大學去呀？
考不上大學考個八級工也行啊？
沒那能耐，哪兒涼快哪兒趴著去。
用紙片片建廠子這事兒，還就得眼前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廠長。
大學生、八級工、高級工程師。
人家自己可沒住職工樓。
“沒意見，沒意見選幾個人上來做鬮。”
只見韓大老實怯怯地舉起了手。
唐英倒也沒惱，他知道，這場合沒人發言就算拉倒。
一旦有人發言，后面就有無數人發言。
他要的就是這個。
對廠里的工作，連個話語權都沒有，誰會傻到相信那是自己的廠子？
“韓大老實，大號叫啥來著？韓德富。你說說。”
大伙兒這才放松下來，呵呵地笑了。
“我們拖拉機啥時候分樓？”
唐英本不想說這事兒，因為拖拉機占了縫紉機分廠的錢。
本來應該開始修的三號樓都沒了消息。
仔細一看，人多是有原因的。
拖拉機廠的也來了不少。
想來，想問這問題的肯定有不少。
“柴油機樣機下線了。什么時候柴油機量產了，就蓋樓。”
韓大老實高興地鼓起了掌，高叫了聲：“好。”
掌聲瞬間傳到了院子里。
等信兒的人們不知為何也鼓起掌來。
唐英清了清嗓子。
“誰還有問題？”
“我們柴油機啥時候量產？”
“縫紉機分房子，怎么都問的是柴油機廠的事兒呢？”
這事兒東風廠的最清楚，他們怕節外生枝，一個發言的都沒有。
唯獨拖拉機廠的，急得不行。
“原材料聯系好了，產線也都布置完了，就差車工的數量和質量了。
大家伙兒得抓緊學呀。職工樓不等人吶，哈哈……”
唐英知道，這時候，越是心里著急，在面上越不能表現出來。
自己人早就知道自己所需，敵人則只會看到你的軟弱。
“廠長，我有意見。”
唐英點了點頭。
“你能教我們嗎？易師傅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好，等會兒就去。”
唐英拿指節輕輕敲了敲桌子。
工人們立刻安靜了。
他們知道，這是唐英要發號施令前的習慣動作。
“選出做鬮的人了么？”
大家伙兒一直同意的人，唐英萬萬沒想到。
竟然是韓大老實。
韓德富也很懵。
推舉他的人，他自己都不認識。
丁副廠長卻看得清楚，這小子不是縫紉機分廠的人。
外號大老實，確實是個好人選。
“到前面兒來，認字嗎？”
韓德福點了點頭。
“會寫嗎？”
韓德福搖了搖頭。
蘇嬋兒和婁曉娥寫，韓德福一個一個念，念到一個名字，就有一個人出去排長隊。
第一遍抓的是順序號。
抓鬮這事兒在縫紉機分廠的職工，跟投黃豆選票一樣熟練。
自從有人耍小聰明半夜被拍了磚頭，這程序大家就都認可了。
唐英此時百無聊賴。
這時候，他不在這兒顯得不重視。
這么多人在一塊，萬一發生個擁擠踩踏，他第一個脫不了干系。
他在這兒，更像一個吉祥物。
有他五八，沒他四十。
一百七十六人的抓鬮隊伍剛組建完，就中午吃飯了。
下午，第一個分到樓房的職工出現了。
傻的實心的吳老二，中了頭獎。
好家伙，大家伙兒頓時相信這事兒真公平。
別看吳老二他們仨，平時英哥英哥的叫。
誰要是相信他是唐英的心腹，誰就是紅嘴綠鸚哥。
說吳老二一根筋，簡直就是夸他。
第二個名字出現了。
全廠工人一片寂靜，鴉雀無聲片刻后，大家伙兒高喊著：“唐英、唐英、唐英。”
就那盡頭，好像自己上樓放鞭炮似的。
唐英啪的一拍桌子。
“胡鬧，誰把我名字放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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