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工人們不干了：“你不住，我們怎么能住得安心？”
唐英感覺自己手指骨都拍斷了：“誰把我的名字放進去的？”
韓大老實忽的一下，舉起了手。
“我問她，唐廠長算不算縫紉機分廠的？她說算。我就放進去了。”
韓德富一指婁曉娥。
別看這孩子老實，他認準的事兒，九頭牛拉不回來。
唐英張嘴要訓斥蘇嬋兒，看看她挺大個肚子，憋足了勁兒也沒舍得說狠話。
婁曉娥那口北京話，說得那叫一個好聽。
“各位工友，給我評評理，他是不是東風的職工？”
大伙兒看熱鬧哪還嫌事兒大。
異口同聲道：“是！”
“他應不應該分職工樓？”
“應該。”
婁曉娥頓時有了底氣：“你不分，你就是脫離群眾。”
“對。”
唐英萬萬沒想到，自己費勁了心思培養工人話語權。
到了關鍵時刻，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大家伙兒同意，這事兒可就算準了。
一個一個幸運觀眾被抓了出來。
現場的人也越來越少。
到了第三輪抓位置的時候，大家伙兒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食堂里只剩下一百多等著分樓的人了。
“各位老少爺們兒……”
唐英剛一開口，大家伙兒立刻打斷了他。
“少套近乎，知道你想把自己房子再分一回。我們不干。”
唐英真急了。
倒不是當領導先人后己覺悟高。
而是，四合院里的房子，可比這永定河邊兒上的職工樓升值空間大。
“大伙兒還沒都住上呢。等幾年，大家伙兒都上樓了。我就上，還不行嗎？”
丁副廠長看出來了，唐英不是裝的，這家伙是真不想要樓。
“你不想要啊？我要。”
他笑呵呵地等著撈這天上掉下來的便宜。
哪知道，等來的是一陣狂風暴雨。
“憑啥給你住？”
“就是，才來沒幾天，臉倒大！”
“你給職工樓畫圖了嗎？”
“你來的時候，都快蓋完了。”
“廠長為了搬磚，手都磨破了，糊了兩把土繼續干。”
“你干啥了？就知道喝茶水。”
丁副廠長腦瓜子嗡嗡的。
自從得了以工代干，他也沒挨過這么近距離高密度的打擊。
瞬間，老丁懵了。
唐英也懵了。
【這發言權是不是給高了。】
【現在的工人都這么狠嗎？】
看官們在直播間彈幕狂飆。
自顧自的嗨到了極點。
絲毫不顧及唐英這個小主播的顏面。
丁國忠還真沒走。
他知道，這時候要挺住。
挺住了，過了這事兒，大家伙兒還認他這個廠長。
挺不住跑了，那他就是個慫貨。
誰愿意一個慫貨，當自己的領導啊？
沒聽說將熊熊一窩嗎？
唐英也沒招，他最后抽的房號。
大家伙兒為了監督，誰都沒走。
能讓大家伙兒放棄看自家樓的誘惑，等著他。
不單單是大家伙兒的愛戴，這里面還有唐英住進樓里，他們住得更心安理得的因素。
三樓東數二單元，挺好。
蘇嬋兒很高興。
樓不樓的她不在乎。
這樓雖好，肯定沒有她們家四合院值錢。
她在意的是，這是肚子里的孩子帶給她的。
這孩子有福。
無數準媽媽都曾經有過這種念頭，堅信了一輩子。
唐英樓號都抽完了。
大家伙兒紛紛去看房子。
黑鐵大門，傻大黑粗。
鑄鐵的窗戶，用膩子糊在窗戶上的玻璃。
就連把手都是鑄鐵的。
充分展示著，之前東風曾經是紅星一份子的特點。
總而言之一句話，為了堅固，下水道是鑄鐵的正常。
就連樓下花園，都是用鑄鐵管子焊出來的。
你敢信？
廚房里煤爐子都配齊了。
這些都是工人們為自己家準備的。
為此，他們加了多少班兒，自己就沒數過。
即便是沒分到房子的，也有不少跟著相熟的工友去看房子的。
現在看，這是別人家。
可在他們眼里，這就是自己家。
總有那么一天，自己家也會變成這樣。
分到房子了。
第一臺流水線上下來的柴油機，也跟著下線了。
質檢全部合格。
能不合格嗎？
易中海幾乎全程參與。
大家怕流水線新組裝，公差太大。
愣是讓老易跟完了全程。
和一汽初期用榔頭手工造汽車不同。
這里哪怕是最不起眼兒的工序，都是走流水線的。
畢竟唐英將來還想從這廠里生產處拖拉機和重卡。
培養技術工人，什么時候都不算晚。
大家伙兒沒有報喜，啟明星都露面兒了。
這時候去打擾廠長休息，太不是人了。
一臺又一臺，易師傅終于撐不住了，回去睡覺。
路過唐英家門口的時候，發現唐英還沒睡。
就輕敲了幾下門。
職工樓這屋子，被唐英改成了個辦公室。
蘇嬋兒早就回家了。
開門見是易大爺，唐英遞了根兒煙。
易中海也沒好意思客氣。
畢竟可著紅星和東風數，也沒幾個人值得唐英主動遞煙。
“辛苦了。”
唐英的嗓子有點兒啞，說話聲音很輕。
這樓里當天晚上就有住戶了。
大家剛換地方，難免睡不著覺。
“單缸柴油發動機下線了。”
“二十分鐘一臺。”
唐英很平靜，跟后世十秒下線一臺彩電相比。
這個速度，實在是慢得可以了。
見唐英一言不發，易中海還以為他不明白自己親手建的流水線的強大。
“解放前，上海和沈陽也有造發動機的。一年幾百臺算多的了。”
唐英這才應付事兒似的笑了笑。
自己要是不開心，人家易中海這個忙，是幫錯了不成？
“還是有窩工的地方。您老給瞧瞧。”
“行，你早點兒休息。我先回去了。”
易中海走了，唐英扔打算畫圖到天亮。
一個不速之客，成為新樓的第二位訪客。
誰呢？
崔各莊少爺崔大可。
這家伙來，不為別的，就為眼紅東風廠職工上樓。
這件事兒已經傳了三四天了。
剛巧趕上崔長生進城送粗糧這天分樓。
崔大可跟死了爹一樣難過。
自己當初要是好好干。
雖說這回沒自己的事兒，將來必然有自己一套樓啊？
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只要抓住唐英換糧食的把柄，就能訛來一個國營廠的工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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