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
洪明壽被問的也是一愣，經過漫長的沉默，他也逐漸冷靜下來，不斷回想遇到蘇塵之后發生的事，在結合之前聽到的那道聲音，他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確實發生的現實。
因著這份不確定，所以聽到陳令的問題，他恍然之間回想，當時帶著蘇塵進城找來這里的時候，蘇塵對城中道路分明無比陌生。
而且，他當時提到陳令的姓名，蘇塵的反應很是淡漠，分明不像是熟悉之人。
不過，這也并不排除蘇塵是有意為之，畢竟如果他真是那里派來的，也就是狗皇帝的幫手，應該不會自曝身份。
陳令深吸了口氣，緩緩的吐了出來，面色鎮定了幾分，“如今看來，事情恐怕沒有那么糟。”
“怎么說？”
洪明壽也漸漸地回過神來，可卻因為心中惶恐，還是有幾分不確定。
陳令看著洪明壽，嘆了口氣，想要勸慰的話卻沒有出口，在口腔當中轉了一個圈，化為了一聲嘆息，“他既然來了而且還住下了，那就說明，他暫時不會動手。”
“………”洪明壽沉默，他已經想到了，蘇塵恐怕是想將計就計，引出他們背后之人，隨后一網打盡。
陳令語氣卻是輕了幾分，帶著幾許高深莫測，“如果他當真是上面派下來的，此時必然是不想打草驚蛇。”
“如果？”
洪明壽抬頭茫然的看著陳令，難道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陳令咬了咬牙，喉嚨上下滾動似乎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卻還是帶著幾許不確定的開口道：“不錯，我們現在無法確定他的身份，也就不排除還有另外一個可能。”
“……會嗎？”
洪明壽聲若懸絲。
陳令說道：“不管是哪種可能，如今看來我們還有時間，不論他想如何，明天試一試就知道了。”
洪明壽看著陳令許久未語，最終還是面色蒼白的站起了身來，“是我魯莽壞了事，人既然已經到了，也不用等到明天了。”
蘇塵就在眼前，如今已經火燒眉毛，又何必等到明天？
不論蘇塵身份如何，只要一刻不能確定，他們就一刻難安，既然如此又何必顧及許多？
如果蘇塵真是狗皇帝派來的，那他們也沒暴露什么，想必還有轉圜拖延的機會，如果不是，蘇塵的身份就很耐人尋味。
陳令斟酌許久，蘇塵確實神秘，如果真是仙門世家中人，他們的心思恐怕也隱瞞不了多久，不如直截了當。
長夜漫漫，燈火幽幽，黎明前的黑夜顯得尤為寂靜，此時，宣撫使陳府的后宅卻突然有了火光。
一串長長的燈火順著回廊蜿蜒，整齊的步伐行走在暗夜之中，帶著冷烈的寒氣。
陳令與洪明壽已經決定趁夜詢問蘇塵，所以立刻籌謀了一番，調集了府兵，把蘇塵所在的小院從里到外，圍了個密不透風。
陳令與洪明壽站在院外盯著那黑黢黢的院內，許久沒有邁步，最終還是陳令捏了捏拳頭大步走了進去。
一切發生得無聲無息，諾大的宣撫使的府庭竟然無人察覺，如此偏僻的小院已經是兵戈相向。
陳令與洪明壽本以為蘇塵一定有所察覺，可卻沒有想到，院中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聲息。
等他們二人靠近蘇塵所住的屋子貼耳去聽，卻能聽到綿長而均勻的呼吸，顯然屋中的人正在沉睡。
二人詫異的對視一眼，略想了想之后，陳令向后一招手，立刻有兵士上前。
陳令低聲交代一句，那小兵拔出匕首，緩緩地靠近了房門，探出匕首上下揮動，卻是動作一頓，隨后退了回來。
“房門沒有落鎖。”
小兵聲音極低，低著頭也不去看對面人的神色。
陳令靜默片刻之后揮了揮手，那小兵立刻退了出去。
“小心。”
洪明壽毫不猶豫的就要上前，陳令卻還是遲疑的攔了他一下，最終在洪明壽炙熱的目光當中松了手。
房門無聲打開，洪明壽一個閃身已經進了屋內，隨后就是一陣寂靜。
陳令站在門外，膽戰心驚，提心吊膽，卻不想時間一分一秒的滑過，洪明壽卻始終沒有出現。
不知何時天光已經泛起微白，陳令猛然驚醒，急步走到門前，探步直接進了房中，可是看到房中那一幕的時候，他卻不禁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洪明壽身姿挺直的坐著，朝著內室的方向，陳令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眼就看到橫臥在床上的那人姿態慵懶，眉眼清明。
“……有事？”
蘇塵見到陳令眉眼不動，卻是緩緩的挑起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陳令遲疑之間走到洪明壽的身前，不著痕跡地向他望去，卻只見到洪明壽臉色蒼白，除此之外并不見任何異樣。
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何事，陳令不動聲色的退后一步，坐到了洪明壽的身邊。
蘇塵呵了一聲，慢慢的抬起上身，瞟了一眼窗外，“陳大人好興致，天還沒亮就來我這里報道了。”
他說著也不在意陳令的神色，輕飄飄的又甩出一句，“你們二位深夜闖入，不會只是想要坐在這里看我睡覺吧？”
洪明壽突然起身，回頭看著陳令，“我們先回去，天亮之后再說。”
陳令看出洪明壽神色有異，神色莫名看了蘇塵一眼，最終還是跟著洪明壽一起走出了房門。
房門在他們二人身后無聲關閉，陳令詫異的回頭看了一眼，正要說話，洪明壽卻是朝他使了個眼色，拉著他快步走出了院子。
陳令納悶，洪明壽進去之后好似什么都沒有發生，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打了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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