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哥此時真希望自己沒清醒過來，他望向滿是恨意的母親和弟弟，將懷里的房產證和地契拿了出來，放到了前面的茶幾上。
“你們養活我一回，雖然你不喜歡我，卻也沒少我吃穿，明天就去過戶，趁著我還清醒。”傻哥沒臉要這個房子，十八年的養育之恩，這個房子也報答不完啊！
老太太并沒有去拿房產證，而是哭著說道：“大生，你別怪我，換成你站在我的位置也是一樣，你也不要再繼續瘋癲下去了，當初我們沒想把你送精神病院，可是你砸東西我們害怕了，給你喝的水里也沒下藥，是一種治療精神的藥。”
話是真是假，傻哥就當成真話聽，當時的他也是被刺激得快要瘋了，或許看到的也存在誤差。
可是……
雙方也不可能再成為一家人了，誰心里都有一個無法越過的坎兒。
老太太的恨并不無道理，特別是老伴跟她分開睡，等于守了這么些年的活寡，換成哪一個當媳婦的能容忍老公這樣做，沒帶著孩子離開，可見對傻哥的父親很有感情。
傻哥站了起來，麻木地往出走：“明天大巖去萬吉公司找我。”
大巖目送傻哥走出了門，連一聲哥都沒叫，曾經父親對他的無視，他永生難忘！
傻哥坐到了林染的車上，哭著指了指自己：“我居然是個孤兒，我一直奢望媽媽能關心我一次，可是……我有什么理由怨她，從小到大，我弟因為我沒少挨我爸的打，他恨我，我理解，可我……”
“回公司吧。”林染開車往回走。
古正南當初要跟來，也是怕大巖打傻哥，可誰知道又引出了陳年舊事，其實說開了也挺好，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恨。
林染沒有說別的，帶著他們回了公司，然后又帶著傻哥去旁邊的浴池洗澡。
傻哥坐在桑拿房跟林染說道：“我此時的腦子非常清醒，這些年來從未有過的清醒。”
“其實你啥都知道。”
“或許你說的對，可我不用這種方法麻痹自己，我還怎么活下去？”傻哥看著自己黝黑的雙手：“渾渾噩噩了七八年，我失去了所有。”
“人活著就有希望。”
“希望……”傻哥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好像記得我媳婦和孩子死后一個星期，我當時站在樓頂要自殺，是……是大巖不顧生命危險把我拉下來的！”
“……”林染。
“房子給他們吧……”傻哥要不然也不想再要了，那里已經不是曾經的家了，也正因為家里的裝修變了，他才會立即認清現實。
總之人的大腦很復雜，科學家在精神方面也解釋不明白，每個人都不一樣。
出了桑拿房，搓澡師傅給傻哥搓澡：“哎呦我去了，大哥您跟我說，您有多少年沒洗澡了，我的天啊，隨便一搓全是皴。”
傻哥還真回憶了一下：“大約得有七年……”
“牛！”搓澡師傅服了。
今天這個活是大活，林染肯定不能少給錢。
等洗完后出來，傻哥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林染總算是看清了傻哥的真容，屬實長得不賴，但這些年邋遢得也比同齡人老了十多歲。
“你以后好好活著，人生的路還長著呢。”林染勸道。
“我不想死了。”傻哥這些年來還是頭一次看清自己的樣子：“我連鏡子都沒照過，明天過完戶，我要離開這座城市。”
“你想去哪里？”
“去一個能容得下我，還能讓我忘記從前的地方。”
“也行。”林染覺得挺好，有句話說得好，樹挪死人挪活，換一個地方說不定會活得更好。
傻哥再次回到了公司，全體工作人員都震驚了，一個個都過來夸傻哥真帥。
傻哥憨厚地笑了。
林染讓傻哥住在公司，傻哥已經答應要把房子給大巖，那肯定會給的。
說實在的，這一家子過得都不幸福。
林染見公司沒啥事，跟正在辦葬禮的東家打了一聲招呼，然后就開車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巖開車過來了。
傻哥換上了張大娘給買的新衣服，坐到了副駕駛。
“好久沒看你這么立整過了。”大巖感慨道。
“房子給你后，我就搬走了。”
“去哪里？”
“去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我只有一個人，不管上哪里都能活，你也知道我是焊工，找工作也容易。”傻哥赫然發現，他們兄弟倆似乎頭一次如此心平氣和地說話。
“走了也好。”大巖沒有任何不舍，要說對哥哥有感情沒？那肯定多少也有點，但是不多，如果父親從小一碗水端平，那兄弟感情指定很好。
到了房管所，兩人經過工作人員的指點，順利地過完了戶。
傻哥一分錢沒要，但大巖還是給了他五萬：“這錢你拿著吧，我也沒有太多，有這五萬塊錢，也省得你去別的地方沒錢租房子。”
“我……”
大巖將一個包遞給了傻哥：“我走了，祝你一路順風。”大巖終歸還是不忍心讓他一無所有地離開，不管咋說也在一起生活將近二十年呢。
傻哥緊緊握著五萬塊錢，又打開了包，里面放著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還有他的身份證件，以及父親和他拍的一張照片。
傻哥哽咽了，他知道那個家沒法回去。
就這樣吧。
傻哥將錢收好，拿著五萬塊錢離開了T市。
至于去哪里了，傻哥并沒有告訴任何人，或許等安頓好了就會跟古正南他們聯系。
大巖回到了家，跟老太太說道：“媽，大哥走了，我給了他五萬塊錢，以前的事就拉倒了，咱們一家子好好生活。”
“給就給了吧。”
依老太太的想法，一分都不想給傻哥，可兒子辦的事也對。
林染他們聽說了傻哥離開T市的消息，他們都希望傻哥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牛老板給林染發來了微信，讓他來自己公司一趟。
林染很快就到了那里，剛一坐下，便聽牛老板說道：“高長恭出來了。”
“高……高會長！”還成，林染沒把這個人忘了。
“出獄了。”
“出就出唄，他也不敢再犯錯。”林染一臉的不在乎。
牛老板白了他一眼：“你真是心大，萬一他報復你呢？”
“他女兒還活著，就不會讓他爸這么干。”
“也是。”牛老板知道高雪兒啥樣，親爸不靠譜，女兒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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