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見猶憐是盟主 > 第80章 審訊(下)
  虞太傾剛起身,胸臆間猛然一陣劇痛襲來,痛得他足下一軟,人已是向前撲倒。好在狄塵就在身畔,眼疾手快將他攙扶住了。

  “又發作了?怎地此番間隔時辰這般短?”狄塵神色驚惶地問。

  虞太傾強撐著想要說什么,唇輕輕顫了顫,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緩了一會兒,他方喘息著說道:“你去天樞司,讓……雷言先放了崔……崔蘭姝。”

  狄塵一臉凄然之色:“我此時怎能離開你?”

  “去!”虞太傾強撐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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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螢雪軒久未住人,屋內潮悶難當。

  畫角推開窗通風,只見一色淡綠襦裙的婢女魚貫入了院門,手中捧著帳幔窗紗、衣物被褥、妝奩燈罩,凡日用之物,一應俱全。

  婢女們到了屋內朝著畫角施禮罷,便開始打掃布置,動作利索,不弄口舌,不過頃刻工夫,便將屋內換了一個樣。

  原本空蕩蕩的房間,布置得珠簾繡幕、馨香雅致。

  畫角沒想到虞太傾府內的婢女如此訓練有素。她們府中的婢女在林姑調教下,算得上進退有度、規矩知禮,但絕不會如此謹言慎行。

  正在暗暗稱奇,門簾一挑,府里的管事曲嬤嬤走了進來,臉色肅然,幾名婢女皆施禮退去。

  曲嬤嬤瞧著也不過三十多歲,相貌秀美,梳著利索的高髻,衣著妝扮乍看樸素。細瞧便發現,她身上寶藍色衫裙樣式雖簡潔,但布料卻貴重,不是普通下人能上身的。髻上斜插一枚垂珠絞絲金釵,珠串由大小均勻的珍珠穿成,價值不菲。

  察覺到畫角的目光,她唇角微微捺了下,緩步行至繡凳前坐下,溫聲問道:“郞主事先未曾吩咐,小娘子又來得突然,這些物件置辦的倉促,也不曉得你合不合意?倘若有不妥當的,我再命人去庫房里取。”

  曲嬤嬤一面說,一面目光如刀,在畫角身上掃過,見她著男子衣衫,一條衣袖還斷了半截,露出來的半截胳膊上,還繪有古怪的花紋,那顏色暗紅,像是血。

  她眉頭深深蹙了起來。

  畫角斜靠在窗畔,含笑說道:“讓嬤嬤費心了,我只在此暫住兩日。”

  曲嬤嬤似乎有些意外:“我們郞主從未往府中帶過小娘子,你既然進了府,怎地還要離開?”

  畫角曉得曲嬤嬤誤會了,她大約以為自己是虞太傾帶回府的姬妾。

  她苦笑著說道:“我其實只是你們郞主帶回來的囚犯。”

  曲嬤嬤這回更吃了一驚:“我原還想著派人往宮里遞消息,讓太后她老人家也歡喜歡喜,畢竟我們郞主歲數也不小了,身旁沒個噓寒問暖的人,可你說,你是什么,囚……囚犯?”

  畫角沒想到曲嬤嬤還能和太后說上話,聯想她的做派,想來身份不簡單。

  她尋思了一瞬,說道:“我其實是言語沖撞了都監,她還沒想好如何罰我,又生怕我逃掉,才讓我跟他回府,實在并非如您所想。”頓了下,又遲疑著問道,“曲嬤嬤莫非是宮里出來的?”

  “我原是太后跟前的女官,郞主自南詔回來后,太后生怕他在大晉住不慣,特意遣我前來照顧。”曲嬤嬤嗯了聲,目光掠過畫角凌亂臟污的衣衫,語氣中暗含著一絲責備,“不管你是何身份,既來了府中暫住,還望你莫要丟了我們郞主的臉面。我命人去打水,你也把身上這些污跡清洗清洗。”

  言罷,曲嬤嬤站起身,掀起簾子自去了。

  不知為何,畫角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總覺得這位曲嬤嬤不好對付。既然她是太后的人,想必虞太傾的一言一行都會通過她傳到太后耳中。

  過了會兒,便有婢女送來了熱水和香胰等沐浴之物。

  畫角掬水沐浴,挑了件輕盈軟衫裙,綰發梳妝罷,瞧了眼天色,已是近晌午。

  在九綿山中未曾進食,朝食也未用,方才倒沒覺得,這會兒忽覺腹中饑餓難耐。她蹬上軟鞋出了螢雪軒,想問問何時用午食。

  曲嬤嬤和仆從們不住后園,而畫角因陣法的緣故也出不了后園,只得去尋虞太傾。

  到得回風軒院內,卻見院內一片靜寂,也沒婢女仆從侍候。

  她不好貿然推門進去,便敲了敲房門,無人應答,只得坐在房門前的木制長廊上候著。

  院內靜悄悄的,整個府邸也靜悄悄的,仿佛整個世間就她一個人。

  廊下窗前栽著石榴樹,碧綠的葉子好似翠玉般,在清風里搖曳。晌午的日頭越過白墻照映進來,滿院花草分外明媚。

  候了片刻,畫角疑心虞太傾不在,正欲離開。忽聽得房內隱隱約約傳來一聲低低的輕吟聲。

  畫角駐足,疑心自己聽錯了,退回去湊在門上,側耳傾聽。

  房內的確有聲響,窸窸窣窣似乎是起身的聲音。

  畫角高聲問道:“虞都監,你在房內嗎?”

  無人答話,畫角也不好貿然進去。

  忽聽得房內有什么東西掉落的聲音。

  畫角吃了一驚,猶豫了一瞬,推開門走了進去。迎面是落地罩,繞過去向房內看去。

  這一看,卻是驚了一跳。

  只見虞太傾側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煙青色繡花錦被。

  露在外面的臉,又成了毫無血色的白。

  縱然先前看過了一次,再看還是令她心驚。

  他整個人以痛苦的姿勢蜷縮著,伸出的那只手掌心鮮血淋漓,橫七豎八有好幾道傷口。畫角的目光移到地面上,見一個鐵球掉落在地。

  這鐵球似是特意定制而成,周圍遍布著刃尖,鐵球大小恰能握在掌中,而此時,鐵球的每一個刃尖上,都沾染了殷紅的鮮血。

  畫角瞬間便明白虞太傾手掌上的傷口是如何來的了。

  只是她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做?

  她的目光凝注在虞太傾臉上,見他原本光華瀲滟的漆眸,此時似乎又有眼淚欲落不落。

  畫角在心中暗罵了一句:這是演戲有癮?

  又裝上了?

  這回他又想騙自己作甚?

  真是太無恥了!

  畫角冷漠無情地轉身,快步走了出去,嘭地一聲將房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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