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見猶憐是盟主 > 第81章 打入烈獄
  畫角并沒有即刻離開,在走廊上站了會兒。

  滿院日光明媚,風柔花嬌。階下石榴樹新結了花苞,一個個宛若瑪瑙雕琢的小小花瓶。

  一切都很美好,只除了屋內的那人。

  畫角竭力讓自己的思緒轉到吃食上,想著曲嬤嬤倘若不派人送午食,她一會兒便去園子里轉轉,挖點野菜做個春盤。

  然而,耳朵似乎和頭腦分了家,總在試圖捕捉屋內的細微動靜。假若她真是只朏朏,一雙耳朵此時必是支棱著的。

  眼睛也是離譜,明明望著滿院繾綣盛放的花,眼前卻總閃現虞太傾那只淌血的手。

  她暗罵自己沒出息,這是被騙沒夠嗎?

  只是,她都被囚禁在園子里了,他還騙她作甚?

  她搖搖頭,提裙下了臺階,昂首便向外行去。

  走了沒幾步,忽聽得屋內一聲慘呼。

  畫角頓住了腳步,驀然轉身,快步入了屋內,徑直行至床榻前。

  她居高臨下凝視著躺在床榻上的人,他安安靜靜躺在床榻上,被褥拉高遮住了半張臉。

  畫角的視線率先落在他的手上。只見他已將落在地上的鐵刃球握在手中,五指緊緊攥著。刃尖刺破了手掌,血液滴滴答答落在褥子上,暈開一片血紅,便如在素色錦褥上盛開的花。

  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畫角面色驟變。

  她顫著手掀開被褥,只見虞太傾閉著眼一動不動。她心中慌亂,伸手飛快探向了他的手腕。

  脈象弱如游絲、亂如團麻,但,總好過沒有脈象。

  畫角舒了一口氣,伸手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將他手中的鐵刃球取了出來。她揚手將鐵刃球拋遠,再看他的手掌,已是慘不忍睹。

  她伸指結印,一道冰藍色的法力自掌心逸出,暫時止住了血,取出帕子,細細擦拭著他手上的血跡。

  一番折騰,虞太傾終于醒了過來。

  他慢慢睜開眼,額上冷汗淋漓,一綹發垂了下來,遮住了他的眉眼。他這會兒未曾梳發戴冠,只在頭頂松松挽了一個發髻,其余頭發皆垂落而下。

  一身秀骨的公子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畫角伸指將他額前亂發挑開,用巾帕細細擦拭他額上汗珠。

  虞太傾蘇醒后看到她原本就極是吃驚,又見她為他擦汗,試圖躲閃。遺憾的是,眼下他連抗拒的力道都沒有,只得任憑她折騰。

  他不習慣她的碰觸,尖尖的下頜緊繃著,纖長細密的睫毛垂著,并不看她。

  畫角擦得他原本白得發涼的臉,泛起了一絲紅暈,摸起來也沒那么冰涼了才罷手。

  她問他:“你可是覺得好受些了?用不用請郎中?”

  虞太傾閉了閉眼,仿若使了全身的力氣低低說道:“不用。”

  畫角也不多問,顯然他這病也不是尋常郎中能醫好的。

  “你為何手中攥著鐵刃球?”

  虞太傾微微苦笑:“我怕暈過去后再也醒不過來。”

  “狄護衛呢?”

  往日里狄塵簡直是虞太傾的影子,寸步不離,這會兒他病了,狄塵怎地反而不見了?倘若他在,虞太傾也不至于生怕暈倒后醒不過來。

  “我命他出去辦事了。”虞太傾似是緩了過來,有了些氣力,掙扎著坐起身。

  畫角瞥他一眼,冷笑:“什么要緊事,值當這會兒出去辦,不要命了?”

  虞太傾眼中波光微漾,掀開被褥,強撐著下了床榻,問她:“你來尋我,可是有事?”

  畫角不滿地說道:“眼見已是晌午,卻遲遲沒有人送午食來,我還當你囚我在此,是為了餓死我,特來問問。”

  虞太傾看了眼天色,蹙了眉頭:“許是曲嬤嬤誤了時辰,你且先回螢雪軒,我稍后派人給你送午食去。”

  畫角淡淡嗯了聲,見他下了床榻,挑眉問道:“你……要做什么?”

  虞太傾原本想伸手去取桌案上的茶盞,怎料身子驀然一晃,朝著畫角重重壓了過來。雖說他身量偏瘦,但到底是男兒郎,畫角被他這一壓,人向后連退幾步,半仰著倒在了桌案邊。桌沿打磨得很圓潤,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硌痛了她的腰。

  虞太傾整個人宛若無骨般撲倒在她身上,頭垂在她脖頸邊。

  畫角一時不敢動。

  她能察覺到他的雙臂強撐著桌面,只為了不靠近她,但他似乎根本使不上力,是以兩人不可避免地耳鬢廝磨。

  他冰涼的臉貼在她脖頸上,溫熱的呼吸吹在她耳畔,引得她身子微顫。

  “出去!”他壓抑著怒火的冷澈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畫角差點氣笑了,被他壓倒在桌面上,她要如何出去?

  再說,此時應當發怒的難道不該是她嗎?

  他又氣什么?

  畫角吸了口氣,慢慢說道:“虞都監,你應當曉得,只有你起來了,我才能出去。”

  她已經被他壓得腰都要斷了。

  她微微使力推了虞太傾一把,他強撐著起身,人踉蹌著后退,摔倒在床榻邊。連帶著紗帳都絆倒了,金鉤叮咚一陣輕響,云霧一般的床幔罩了下來,覆在了他身上。

  畫角心知不好,上前將他身上的床幔撩開。

  他一手捂著胸口,看也不看她,嘶啞著聲音喊道:“出去!”

  畫角望著虞太傾的眼睛,那雙原本斂盡了世間風華的眸,此時竟是一片死氣沉沉、毫無光彩。

  也不知究竟是怎樣的折磨,才能讓一個人如此絕望。

  畫角起身將方才丟在地上鐵刃球拿了起來,說道:“我就在外面,倘若你暈過去了,我自會喚醒你,不必再用這個了。”

  她緩步出了屋,將門輕輕帶上。

  院外石階下,狄塵靜立在石榴樹旁,聽到門響,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狄護衛,你既回來了,為何不進去?”

  狄塵目光凄涼:“小王子眼下所受的折磨,我既幫不上忙,又無法替他受過,進去又能如何?”

  畫角一時默然。

  眼睜睜看著旁人受折磨,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極不好受。

  “狄護衛,伱們小王子這不是病吧?”

  狄塵沒言語。

  畫角試探著問道:“莫非,是咒術?抑或是,某種禁制的反噬?”

  狄塵氣怒地望著畫角,心想:的確是反噬,要不是為了救你們動用法力,他也不會發作。

  他忍著怨怒說道:“我也不曉得,只知道不發作時和常人無異,一旦發作,便如千刀剔骨、萬劍噬心,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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