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我去古代考科舉 > 第253章 青玉鐲子


    第253章

    一夜的大雨終于停了,清晨,寒意撲面而來,湛非魚贊賞的看向何暖,這幸好衣裳準備的充足,否則真會冷的直哆嗦。

    “他們這么早就走了?”湛非魚看了一眼對面,這剛到辰時。

    “雨一停救走了,天都沒亮。”重光笑著走進破廟,晃了晃手里的兔子,“中午可以吃兔子了。”

    湛非魚圓溜的雙眼里滿是控訴之色,“兔兔這么可愛!”

    腳步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倒的重光無語的瞪著裝模作樣的湛非魚,“你就說是紅燒還是炭烤,胖丫頭,你真裝不來天真善良。”

    “烤著吃。”回答聲立刻響起,湛非魚看著撲棱著腿的灰兔子,“天這么冷,先把宰殺了放著吧,順便腌制一下入味,等到中午的時候剛好可以烤。”

    重光順手一丟,兔子立刻向著湛非魚這邊飛了過來。

    何暖快速一個上前精準的抓住了兔子,對于重光的胡鬧已經見怪不怪了,“小姐,我先去水邊處理一下。”

    披散著頭發的湛非魚只能點頭,“我自己梳頭。”

    殷無衍回來時,就看到小姑娘拿著梳子在頭上扒拉了幾下,然后拿起發帶綁了個馬尾。

    坐一旁的重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毫不客氣的嘲諷,“胖丫頭,你這樣多省銀子啊,日后也不用買頭面了,裁幾段布條就可以了。”

    即便是最貧窮的農家婦,也會梳個發髻,簪上木釵子,若是春日的時候,還會摘一朵野花簪在發間,湛非魚這馬尾辮一綁,什么頭飾也用不上。

    “這樣清爽,一會我在馬車上睡覺就不會被磕到。”湛非魚站起身來,對著一旁殷無衍咧嘴一笑,“大哥哥,不丑吧?”

    小姑娘本就生的白嫩,一雙眼又黑又圓,笑起來時透著靈動,即便頭發只是隨意綁了一下,但依舊嬌俏漂亮。

    殷無衍點點頭,可一想到日后小姑娘會被某個臭小子娶走,殷無衍幽深的鳳眸里有寒光快速閃過。

    進入隴右道之后,沿途的景象就完全不同于江南道,缺少了綠色生機,更沒有小橋流水,而百姓的衣著也差了許多,即便是年輕的姑娘也都是灰撲撲的衣裳。

    “幾位客官里面請。”酒肆門口的店小二熱情的迎了過來。

    鑲武縣是渭州最貧窮的縣,百姓一年忙到頭連肚子都填不飽,商隊更很少過來,別看酒肆取名八寶樓,其實也就普通的兩層小樓,上面是客房,下面是客人吃飯的大堂,連個雅間都沒有。

    重光率先下了馬,“有什么好菜都上一桌,再開六間上房。”

    “好勒。”店小二眼睛都冒光了,看重光就跟看到了銀子一般。

    殷無衍下了馬車后,把探出身體的湛非魚抱了下來。

    原本馬車停下來后,不少行人就駐足看了過來,牽著馬的重光就足夠吸引人目光了,而看到湛非魚后,路人們更是震驚的瞪大了眼。

    回頭看看自己身邊的孩子,衣裳就不必說了,人也又黑又瘦的,臉皮子粗糙的也就比自家爹娘好一點。

    而馬車前的小姑娘穿著繡百蝶穿花云緞裙,外面罩著一件寶藍色披風,襯的小姑娘白的都要發光了。

    中午出發前,何暖重新給湛非魚梳了頭發,簪了銀點翠白玉蝴蝶釵,脖子上還戴了多寶瓔珞圈,華貴卻又不失童趣。

    到了十月下旬,隴右道吃不到多少綠葉的蔬菜,可羊肉卻不少,羊肉湯、烤羊排、羊皮凍……

    酒肆后院,更衣出來的張依依看著正洗手的湛非魚,眼神示意之下,丫鬟立刻退到了一旁。

    對于在這里碰到鎮邊侯府一行人,湛非魚并不奇怪,鑲武縣就這么大,八寶樓又是最大的酒肆,湛非魚好奇的是鎮邊侯并沒有出現。

    “相逢即是緣,這鐲子就當我送你的見面禮。”聲音就是吳儂軟語般的柔和,可張依依眉梢高挑,斜睨著眼,下巴也是微微昂著,再加上這施舍的高姿態,半點看不出后宅貴婦的典雅知禮。

    湛非魚對珠寶首飾并不懂,但一眼就能看出這青花手鐲成色一般,主人并不愛惜,鐲子上面有不少細微的劃痕,而且鐲子灰撲撲的,好像是長時間沒有佩戴,缺少了水潤質感。

    張依依居高臨下的打量了湛非魚一番,漫不經心的道:“想來你也不差這些珠寶首飾,也對,商賈之家也不缺銀子,小姑娘,看到你我就像看到當年的我。”

    湛非魚拿過琇帕擦了擦手上的水漬,想來昨夜在破廟里,鎮邊侯并沒有和她多說什么,否則她今日絕對不會來搭訕,侯府親衛差一點被樹枝給戳破了喉嚨,她但凡知曉就沒這個膽子。

    “無功不受祿,夫人不必多禮。”湛非魚笑了笑,饒是她自詡聰明也猜不透對方主動開口的原因。

    至于她口中的相似,湛非魚就更不敢茍同了。

    “長者賜不可辭。”張依依把青花鐲子放到桌上,正了正發間的珠釵,“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即便出身商賈,卻也知道看書習字,想來是有青云志。”

    張依依忽然笑了起來,神色里透著可惜,“但官宦世家可不是那么好進的,士農工商,你的出身擺在這里,日后至多是個妾,不過你的孩子倒是可以爭一爭,嫡庶有別,但若是嫡子夭折了,自然就輪到庶子繼承家業了。”

    看著優越感極強的張依依,湛非魚小白眼一番,毫不客氣的懟了一句,“想來夫人是深有感觸,否則也不會和比自己父親年紀還大的男子在一起。”

    珠玉羅盤的清脆笑聲響起,張依依并不在乎湛非魚的嘲諷,嘆息一聲,“你還小,所以并不明白,你可知我若一聲令下,你就沒法子活著走出鑲武縣,小姑娘這就是權勢,民不和商斗,商不和官斗,我雖沒一個正式的名分,可于你這般的商賈之女而言,卻是高不可攀、貴不可言!”

    所以她是和自己來炫耀的?湛非魚想起鎮邊侯府的事,郡主雖然過世八年,可畢竟是皇家人,鎮邊侯當年許諾不納妾,如今自然不敢明著給她名分,但該有的權利還是有的。

    湛非魚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張依依,她這是在侯府偽裝久了,所以只能找陌生人炫耀一番權勢地位,正應了那句:富貴不歸故鄉,如錦衣夜行。

    估計是憋久了憋出病來了,湛非魚決定遠離精神病遠一點。

    “小姑娘,我的身份不方便透露,但在隴右道,我跺跺腳,這地界都要抖三抖。”張依依高傲至極的放出話來,鎮邊侯府的女主人,即便沒有名分,可隴右道那些貴婦們,誰見到自己不得尊稱一聲夫人。

    見湛非魚沒轉身,張依依也不生氣,畢竟一個商賈之家的丫頭沒資格讓她動怒,“小姑娘,你手不釋卷不就是為了給自己博個才女的名頭,日好尋個如意郎君,而我可以給你保個媒,讓你一步登天!”

    差一點被門檻給絆倒了,湛非魚轉過身來,呆愣愣的看著笑容張狂的張依依,即便是鄉野村婦也沒這般不講究,當著小姑娘的面說什么保媒。

    “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派人再來找你。”得意一笑,張依依這才邁著蓮步率先走了出去,

    “那鐲子就當是信物,你收下吧,也別想著逃走,我既然說了,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沒我的允許你是離不開渭州的。”

    看著桌上青玉鐲,湛非魚最后還是帶走了,她倒要看看怎么被強買強賣!

    后院,看著湛非魚離開了,蓮兒忍不住問道:“夫人,你打算把她許給旭少爺?一個商賈之女哪里配得上!”

    那青玉鐲子成色一般,可那是對手鐲至少有二三十對的夫人而言,蓮兒原想著這鐲子夫人看不上眼,到時候肯定會賞賜給自己,誰知道夫人卻給了那胖丫頭。

    張依依戴上了幕籬遮擋風沙塵土,“旭兒雖是我的孩子,可畢竟也是罪臣之子,又長于鄉野,總不能娶個粗鄙不堪的村姑,那丫頭身份卑賤了一點,但陪嫁必定不會少,而且她喜讀書,娶妻娶賢,旭兒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給張依依整理了一下披風,蓮兒攙扶著她往馬車走了過去,“可旭少爺有夫人您照看著,至少能娶個書香門第的女子。”

    “嫡支嫡女或許不行,可旁支的嫡女,或者是嫡支的庶女卻還是可以的,夫人的身份擺在這里,想來是多的人家族上趕著結親。”

    坐上了馬車,張依依笑了起來,對丫鬟的吹捧很是享受,心情極好的笑道:“有我照看著倒是可以,但你不知道旭兒祖父和父親都是頑固之輩,他們是不會同意的。”

    想到楊家父子兩人,想到當年在楊家的生活,張依依眉眼里的嫌棄之色毫不掩飾,當初自己真的是瞎了眼,才會想辦法算計了楊守成,最后嫁給了她。

    原以為這將軍夫人的稱呼不過是個花架子,楊家雖不會與窮的揭不開鍋,可每季想要添些衣裳首飾是不指望了,朝廷俸祿和賞賜除了日常家用外,那個老頑固竟然都拿出來救濟那些傷殘的兵卒。

    若是把銀子拿出來和同僚走動,或者逢年過節給上峰送個節禮,張依依也不會反對,可接濟那些最下層的兵卒除了糟蹋銀子外,什么用處都沒有,楊家被指通敵叛國,那些兵卒除了去牢里探望送點不值錢的衣裳和吃食,一點用處都沒有。

    想到當年的種種,張依依面色愈加的難看,尤其馬上要去石頭村,張依依就更加煩躁。

    ……

    同一時間,酒肆大堂。

    “呦,你這運氣不錯啊,還撿到寶了。”重光看著湛非魚放桌上的青玉鐲子,這一看就不是胖丫頭的。

    顧學士和殷無衍給湛非魚準備的首飾都符合她這個年紀,而這青玉鐲子不但圈口大了,而且青中凝著墨色,太過于老氣,明顯是上了年歲的婦人才會佩戴的東西。

    一想到莫名其妙的張依依,湛非魚看向何暖道:“把這個收起來,下一次碰到再還給她。”

    重光怔了一下,想到之前也來酒肆吃飯的鎮邊侯府一行,不由詫異道:“難道是那個女人給你的?這賠禮也太寒酸了。”

    昨夜在破廟,估計是殷無衍的出手震懾住了鎮邊侯,所以一夜相安無事,而侯府一行更是天不亮就先一步離開了。

    雖然重光看不上鎮邊侯這中山狼的行為,可堂堂侯爺身邊的夫人,給出的賠禮如此不合適,這不是欺負胖丫頭不懂,就是賠禮沒誠意,只是敷衍一下。

    湛非魚搖搖頭,一臉神秘的開口:“重光叔你若是猜到了,我輸給你一百兩銀子。”

    重光也來了興趣,還從何暖手里拿過桌子仔細的看了看,“這肯定不是那個女人平常佩戴的東西,一看就沒有好好養過。”

    都說人養玉、玉養人,經常戴的玉鐲子,時間久了,鐲子就被養的油潤通透,水頭極好,湛非魚在南宣府拜訪過章知府,章夫人孔氏也給了湛非魚見面禮,其中就有鐲子,那可是品相上好的羊脂玉,而且是孔氏自己心愛之物,是她從手腕上拿下來送給湛非魚的。

    重光猜了七八個原因,可惜都被湛非魚否決了,最后破罐子破摔道:“總不能是給你的聘禮吧!”

    半晌后,看著點點頭的湛非魚,重光一口茶水差一點噴出來,下意識的瞄了一眼殷無衍,雖然七爺易了妝容看不出臉色,但那眼神卻冰冷的讓重光抖了抖。

    何暖也是錯愕一愣,“小姐?”

    不說之前在破廟雙方差一點打起來,就說今日在酒肆遇見,雙方也就是見了第二次面,哪有人就說媒的,而且還找湛非魚一個小姑娘說媒,這簡直沒規矩到了極點,這不是說媒結親的,這是來結仇的。

    殷無衍只感覺無名的怒火蹭一下涌了上來,鳳眸冰冷到了極致,放在膝蓋上的左手倏一下攥成了拳頭,只是清冷的嗓音聽起來依舊平靜,“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