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所謂“道心種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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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金陵作為江南最著名的古城，自然脫不開這等美景，尤其是沿著長江的一排堤岸之上，更是來了許多踏青賞春的文人騷客、仕女閨閣，明初的社會風氣還是相對開放的，至少遠沒有中后期的病態化。
“怎么樣，看看這片風景與繁華，素善知道我為什么對你心中的‘域外一統’沒有絲毫興趣了吧？”金陵碼頭上一艘頗為普通的游船中，羅沖望著不遠處江岸上的景色笑道，“塞外雖說也有不少大異于中原的景色，偶爾看看也可，長時間留駐卻是大可不必。”
“哼，羅大俠如今得意了，欺負了兩個可憐女子，卻趁機突破成為天下少有的天人合一境界大宗師，更成功給妾身留下了一個巨大的麻煩，真是三喜臨門。”未著寸縷的甄素善甩給某人一記好看的白眼，“如今分離在即，也沒見你有半分不舍。”
“這就是雅寒清昨晚半夜就逃跑的原因？”羅沖忍著笑說道。
“原本年輕一代，妾身是毫無爭議的第一人，又得你之助成功摸到了大宗師門檻，一切都很美好。”甄素善氣的扭著某人耳朵撒嬌，“現在可好，寒清本是我的手下，卻在境界上與我沒有絲毫差別，偏偏空有境界，最少需要半年方可穩固發揮，哪還有膽子跟在我身邊？”
“你們吶，就知道追求實力，一切以實力為尊，現在好了，手下實力上來了，愣是沒膽子繼續多留，想必要等到她實力穩固之日，才會再見你這位舊主。”羅沖到底沒忍住，笑著攬住懷中妖嬈調侃起來，“現在如何，還說不說什么‘域外一統’了？”
“哼！”甄素善也沒想出來該怎么說，她智商再高、想的再多，對這種完全超出計劃、自己毫無準備的事情也沒法再短時間內想出解決辦法，半晌才無奈說道，“罷了，域外之地雖說爭斗很多，高手之間卻多是切磋，很少有死仇，想來她也不會忘了規矩。”
“因為人太少、關系容易拉上？”羅沖笑著問道。
“因為誰都怕傷勢太重，被人鉆了空子。”甄素善無所謂的說完，就轉身從旁邊衣架上扯過一件絲袍穿好，表情不滿的瞪著某人說道，“你倒是老實，不過是與妾身稍有接觸，竟然還要專門告訴秦仙子一聲，如今她過來了，看你怎么收場。”
就在前一天傍晚，夜色剛剛下沉的時候，羅沖專門從甄素善和雅寒清的紅粉陷阱中抽出身，化妝之后將寫好的消息親自送到了西寧派，正好秦夢瑤沒有出門，就迅速留下消息，稍作親熱后返回了甄素善那里，今早正好到碼頭為她送行。
“你們在此恩愛甜蜜，就不怕我吃醋嗎？”剛一進門，秦夢瑤就笑著調侃了一句，轉而向羅沖說道，“原本我還擔心怎么才能找到你，卻剛到碼頭就感受到了你的存在，看來這幾天并不是白白浪費，你又突破了？”
“見過秦姐姐！”甄素善乖巧的上千一禮。
“可是素善妹妹？前兩日夢瑤聽邪異門的風大哥還有雙修公主提到過。”秦夢瑤莞爾一笑，上前挽著甄素善說道，“你倒是夠狠心，轉眼就扔下某人，自去域外忙你的事業，卻不擔心她想你想的太厲害，追出去將你搶回來嗎？”
單純說年齡，其實甄素善還要比剛剛二十的秦夢瑤大幾歲，但社會關系中，“哥”或者“姐”之類稱呼，從來都不只是看年齡或是工齡的，至少不論是實力還是在羅沖這里的地位，甄素善都要差上不少，因此明智的選擇了伏低做小。
“這狠心人若是愿意隨我去塞外，小妹寧愿將一切聽憑他安排。”甄素善瞪了某人一眼，轉而含笑向秦夢瑤說道，“好了，如今小妹出發在即，不打擾姐姐與這狠心人之事了，若是有一日姐姐來塞外游賞，千萬招呼小妹一聲。”
“素善一路順風！”秦夢瑤溫柔一笑，任憑某人攬著下船。
沒有絲毫突出之處的游船慢慢在纖夫牽引下滑出碼頭泊位，直到徹底進入江上航線才展開風帆，順著溫和的東南風沿江而下，準備走運河北上，再接下來的路程他并不知道，因為甄素善一句都沒提過，這娘們兒可從來都不老實。
“我昨天給你的消息確認了嗎？”目送游船走遠，羅沖立刻向妹子問道。
“不追上去再看看？”秦夢瑤卻沒接話，任憑愛郎攬著離開碼頭，卻依然語帶調侃的笑道，“剛才房間里的味道，夢瑤可是一點兒都不陌生，早知道就稍微晚來一會兒，省的耽誤了你們的良辰，惹了夫君厭惡就不好了。”
“你呀！”羅沖用力摟緊妹子，掃視確認周圍再無外人之后，立刻低頭霸占了甜美。
“嗡——”
秦夢瑤卻只覺得精神一清，明明因為某人的欺侮閉著眼睛，腦海里卻清晰的看到了周邊一切景象，最重要的是，這樣的“全景高清”視線范圍有些夸張，原本她自己也可以憑借劍心通明答道類似效果，但像這樣一目百丈的夸張景象，她是想都沒敢想過。
“羅大哥，你這是——”良久，等到某人因為有外人過來，不得不松開懷中妹子的時候，秦夢瑤總算是有機會開口說話，因為剛才的經歷實在超出了她的認知，“天人合一境界？難道龐斑和浪大哥也能有如此可怕的感知？”
“他們倆應該比我差得遠。”說到這里，羅沖也露出無奈的神色，“我也說不清為什么，我的精神強度遠遠超出了一般人，甚至超出你的認知，也許將來我能搞清楚，但現在我是一點兒頭緒都沒辦法找到——不提這個了，我昨天給你的消息......”
“找到了，就在金陵城外的雞鳴寺。”秦夢瑤白他一眼，沒有繼續追問，“四個人以普通云游僧人的名義在寺內掛單，正巧菩提園的閥可大師也在西寧派，夢瑤就拜托他過去查看過，確實如你信息中所說，甄素善沒有說謊。”
“至少在干掉青藏四密這件事上，甄夫人和我們的立場是完全一致的。”羅沖笑著點點頭，“人手呢？雖然我們倆過去也能解決問題，但要是稍有疏忽跑掉一個兩個，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煩，不如多叫上幾個人，反正他們也是四個，我們只要人數對等，就不算不講道義。”
“以你的實力，突襲四個宗師高手，傳到哪里都是以大欺小不講道義。”秦夢瑤無奈的說道，卻也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正好風大哥也在京城，再加上韓府兇案中逃過一劫的韓柏，我們四個人絕不會有任何失誤。”
“那就好，走吧！”羅沖這才放心。
臨近中午，玄武湖畔，一處不大的酒館中。
“小沖，你終于來了！”看到羅沖與秦夢瑤進門，風行烈和旁邊一個陌生男青年立刻起身，笑著一把將羅沖抱住，“你小子也真是的，長沙一別到現在，竟然拖了這么長時間才能再見，我原以為你會很快也到京城——嗯？你又有了突破？這怎么......”
“風大哥看出來了？”羅沖笑著問道。
“原本我沒多想，你們到門口都沒發現，我也只當是實力差距太大，可是在看見你進門之后，我上來抱住你又放開，明明手里還有你的感覺、眼前就是你的人，偏偏感知中沒有絲毫的存在。”風行烈苦笑著說道，“就仿佛，你早已和天地融為一體，察覺不出絲毫的差別，這種感覺我只在恩師和浪大俠那里感受到過，連乾羅前輩都沒有。”
“好了，不過是一點兒進步，到你這里倒像是什么天崩地裂一般。”羅沖笑著拍了風行烈一下，“厲老師現在哪里？”
“我也說不清。”風行烈畢竟是心性超卓之人，稍有感慨也就沒再多說，“我們一起進入金陵城后，他就說要去見見老朋友，然后我們就分開了，如今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天時間，他也沒和我聯系，倒是聽韓柏兄弟提過一次，他在宮里見到了恩師，這怎么可能？恩師什么時候和陛下認識了？”
“說不定真的認識呢？”羅沖笑了笑，倒是沒覺得奇怪，當初朱元璋平定天下的時候，得到了中原各大勢力的支持，比如浪翻云就和他認識，還當著他的面帶走了紀惜惜，還有其他不少高手也有此類經歷，其中說不定就包括厲若海。
“羅大哥.....”直到這個時候，酒館里另一個青年終于開口，只是連語氣都帶著顫抖，“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小柏啊？”
“小柏？”這一次，連羅沖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來時就聽秦夢瑤提過，這次一起出手的還有風行烈和韓柏兩人，但在看到另一青年時，他卻沒有當回事兒，因為他曾經和韓柏長時間接觸，知道對方的精神波動，與眼前的青年完全不同，實在沒辦法當成同一個人。
“我真的是小柏啊！”韓柏明顯急了，這也不是他第一次遇到此類情況，但羅沖又不同，他一直以為，這是第一個不講條件對自己好的人。
“小柏你——”羅沖上前反復而仔細的打量了韓柏半天，依然沒有發現他除了不足四成的長相外，和當初的韓府小廝韓柏有任何相同之處，半晌也只能苦笑著搖頭，“好一個赤尊信，好一個《道心種魔大法》！”
“夫君，可是有什么問題？”秦夢瑤不解的問道。
“你們和小柏接觸少，雖然也能精神感知，卻可能沒意識到問題。”羅沖招呼另外三人坐下，又示意店老板上菜后才說道，“我卻和小柏一起將近兩個月，還在武功突破后接觸了許久，因此對韓柏的精神反應很熟悉。
一個人可以化妝、易容，也可以因為成長而出現長相上的變化甚至突變，但他的精神波動永遠不會有太大的變化，這是人的靈魂所在；可是我剛才看小柏的時候，幾乎沒有發現絲毫與韓府時相同的地方，這根本不正常。
沒什么意外的話，赤尊信所謂的‘注入魔種’，本質上應該是將自己的精神和魔種一起轉移到小柏體內，目的是‘借殼重生’，根本沒安好心，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小柏這些日子恐怕已經有多次變化，比如明顯的控制不住自己，又或者是腦子里增加了很多根本不屬于自己的記憶、能力之類。”
“這......羅大哥我——”韓柏都快哭出來了，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能不知道？
“沒事兒，赤尊信的記憶甚至精神，本質上也只是無根飄萍罷了，只要你韓柏明白自己是誰，那就不會有問題。”羅沖說的輕松愉快，卻知道沒這么簡單，“記住，永遠不要違背自己的本心，不論你腦子里突然多了什么，你就是你，你不愿意做的，沒人能強迫你。”
“真的......行嗎？”韓柏不放心的說道。
“肯定行！”羅沖笑了笑，“別忘了我的武功怎么來的，不也是通過傳鷹大俠在厚背刀中的精神印記，這才學會了《戰神圖錄》嗎？這樣吧，聽說那把刀已經到了鬼王府，你這些日子也去過了吧？直接找鬼王要，就說是我說的，他會明白我的意思。”
“小柏何止是去過鬼王府，現如今都快成了人家女婿了。”風行烈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不是更簡單了？”羅沖也暗暗松了口氣，他其實并不確定現在韓柏與鬼王府到了哪一步，人家鬼王不見得就會給他面子。
“夫君，還有正事兒。”正好酒館老板開始上菜，秦夢瑤沒好氣的打斷了他們。
“行，那我們就先吃飽，然后去雞鳴寺解決四個狗屁的‘藏密高僧’。”羅沖點點頭，示意大家吃飯，“只是相比于小柏此時的情況，所謂的‘青藏四密’真的不算事兒。”
“小沖，我們準備怎么解決，有什么安排嗎？”風行烈笑著問道。
“咱們四個最差的小柏，目前也是半步宗師，對付四個同樣只是宗師的對手，哪里需要什么安排？”羅沖根本沒當回事，“一人一個，你們能解決最好，解決不了就牽制住，等我解決了手里的麻煩，一個個過去送他們去見閻王爺！”
“羅大哥，四位高僧應該是去見佛祖才對吧？”韓柏笑嘻嘻的插科打諢。
“到了中原就只能歸中原管，佛祖來了也得老實聽話。”羅沖對所謂的“佛門”從無好感，“要么老實聽話，要么永遠閉嘴！”
當日下午，潛伏到雞鳴寺“掛單”的青藏四密，青天白日被羅沖帶人找上門，沒撐過五十息工夫就全部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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