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新還珠:嬌嬌的日常 > 第35章 樹蔭
  “你們身為衙役,為官府做事,本是光宗耀祖的好事,為何自斷前程,不顧身家性命,同亂黨攪合在一塊兒?”

  “是我們不顧的嗎?昏君,你斷了我們的前程,毀了我們的生路,就該料到就今日。”

  跪著的幾個男子目露兇光,恨意滿滿。

  “朕什么時候斷了你們的前程?”

  皇上只覺得天降一口大鍋,將他罩得嚴嚴實實,他什么時候做了這種事?可瞧著這幾個人信誓旦旦的模樣,也不像是在說假話,莫非真是他下的令,無意中害了這幾個人。

  當皇帝的快樂在于權利太大,當皇帝的煩惱也在于權利太大。有時候隨便下個令,就不小心傷害了一群人。人家來找你尋仇吧,你覺得冤枉,但要說跟你沒關系,又太牽強。

  那幾個男子更憤怒了,一副你害了我還不肯承認的表情。

  “算了,帶下去。”

  皇上不指望能從采蓮等人嘴里撬出什么東西,他們幾個在白蓮教估計也就是最底層的存在,相當于炮灰級別。

  “朕這個皇帝是不是做的很失敗,否則他們也不會一個一個地投向了白蓮教。”

  眾人沉默不語。

  ……

  “稟皇上,微臣已經調查清楚,那些衙役之所以加入白蓮教,原是他們石明縣新上任的知縣周清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得知這些衙役的過犯后將他們判了流放。其中一些人本是孤兒,沒有父母親族需要顧忌,因不滿周知縣的處置,所以就在流芳路上逃了。”

  “逃了?隨行的官兵是干什么用的?”皇上冷聲道。

  “縣衙里的官兵與這些衙役大多關系不錯,不忍心看著他們流放到苦寒之地,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深究。”

  “不忍心?他們也覺得朕判重了,是嗎?”

  雖是周清下的令,但其實是皇上下的旨意。當初任命周清的時候,他是帶著皇上的旨意上任的,在皇上看來,即便罪魁禍首是段奎,這些為虎作倀的衙役也絕對不無辜,為避免有人重蹈覆轍,重罰是必須的,可以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

  鄂敏一頭冷汗,皇上的陰陽怪氣不是誰都能夠承受的,這話叫他怎么答?說實話,鄂敏也覺得判得有些重了。有段奎在上面施壓,那些衙役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他們也沒做的很過分,至少連路上被攔住的老大爺也為他們分辯過幾句。然而君王怎么會有錯呢?就算有,又有誰敢說出來呢?

  “皇上仁愛,已經免了他們一死,只是有些人過于貪心,才誤入歧途。”

  “既然如此,鄂敏,那些人就交給你了。”

  鄂敏沉默了一會,才低聲應道:“是。”

  鄂敏出了房門,外面正值午時,太陽高高地懸掛在蔚藍的天空中,普照大地,他抬眼瞧了一眼,陽光有些刺眼,灼痛了他為數不多的良心。他快走了幾步,在大樹底下站了一會兒,嘴角浮現一抹似嘲似諷的輕笑:你看,縱使太陽再熱烈,不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少爺?”

  來到收押采蓮等人的地方,鄂敏意外地看見了永琪的身影。其實也不是很意外,他有惑,自然會主動來向人求解。永琪是幸運的,若是他在鄂敏處置后在趕來,這惑怕是就沒有機會解了。

  “鄂敏大人?”看到鄂敏的到來,永琪有些驚訝。想到對方的職責后,永琪停步轉而走向了鄂敏。有些事,永琪自己不知道,采蓮未必會說,但鄂敏一點知道。

  “鄂敏大人,永琪想請教一下,關于采蓮的事,您知道多少。”

  皇上并未交代此事不能告訴永琪,而且采蓮的事情也不是機密,但凡找幾個人仔細查探一番就能知道,鄂敏也沒有隱瞞的意思。

  “采蓮父母早逝,自幼在她兄嫂手下討生活,我們當初遇見她的時候,正碰上她兄嫂逼她賣身賺錢。后來少爺你把采蓮送去商隊不久,她又被她兄嫂找到,被賣去了青樓,再后來她就加入白蓮教了。”

  永琪驚愕,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才理清頭緒。

  “鄂敏大人,我有幾句話想問問采蓮姑娘。”

  “自然無有不可。”說完,鄂敏就轉身離開,給永琪騰出地方。

  ……

  “我能問問你為什么加入白蓮教嗎?”

  “阿哥知道采蓮在青樓里是怎么活下來的嗎?”

  采蓮反問道,眼里是對永琪明晃晃的恨意。她解開自己的衣衫,裸露的肌膚上沒有一塊兒好肉,青青紫紫,各種疤痕相互交錯。

  “很難看吧?”

  永琪早在采蓮解開衣帶的時候就轉過身去。采蓮主動將一雙玉臂伸到他眼前,抓住他的手,大聲嚷道:“阿哥為何不仔細看看,看看我到底遭了多少罪!”

  縱使永琪從未去過青樓,也知道那里的女子生活得有多艱難,可當看見采蓮的滿身疤痕時,他仍舊不可置信,怎么會有人對一個弱女子做出這樣的暴行。

  “我本來不恨你的,都是我那對兒惡毒兄嫂的錯,明明是至親,卻對我做出豺狼般的行徑,恨不得吸干我的血,榨干我的骨頭。”

  “我第一次接客的時候,對方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他色瞇瞇的樣子惡心的我想吐,可是我不能反抗,不然樓里的鴇母拿不到銀子會打死我。”

  “后來,我接的客越來越多,弄壞了身子,鴇母就讓我去接待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我每一天都想去死,可是我沒有,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想到了你。”

  “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自在,我以為我就可以這樣擺脫從前的生活了,可是你為什么要丟下我,每當我不止一次想去死的時候,我就想,如果你沒有丟下我那該多好。”

  “每想一次,我的怨恨就深一分。后來遇見一個白蓮教的嫖客,他大概覺得像我這樣卑賤的人不值得在意,喝多了酒后無意中透露出要刺殺皇上的事情,那時候我就知道原來你是一個阿哥,我就更加恨你了。”

  “我求他說我也要加入白蓮教,參與刺殺行動。他聽到后笑得很開心,他說他從來沒有見過像我這樣上趕著找死的人。”

  永琪生來就是阿哥,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在陽光底下長大。他知道這個世界有陰暗面,可是采蓮所述的生活太殘忍了,殘忍到永琪幾乎無法想象。他見過最可憐的姑娘是身為孤兒的小燕子,小燕子所說的那些貧困生活是他想象的極限。他根本無法理解采蓮的生活。

  “你恨我,是因為我趕走了你?你的遭遇并非我所造成的,我甚至還幫過你。”

  永琪無法理解采蓮的腦回路,他承認她的遭遇很慘,可是她最該恨得不是她的兄嫂嗎?寧愿賠上性命也要來殺自己算怎么回事。

  “既然幫了我,為何不幫到底!”

  “你簡直不可理喻。”永琪不愿在聽,他們幾乎是在雞同鴨講,沒有說下去的必要,轉身就出去了。

  采蓮看著永琪的背影,喃喃道:既然見過陽光,又怎么能忍受黑暗,要怪就怪你明明沒有打算把我從黑暗里拉出來,卻讓我窺探到了光的溫暖。

  太陽西斜,橙紅的晚霞鋪滿了天空,鄂敏進去了不到一刻鐘,親眼看著人動手后,吩咐他們處理好尸體就出來了。樹上幾只鳥兒歸巢,嘰嘰喳喳地叫著,不知道是在為誰報喜,或是報喪,又或者只是單純的鳴叫。

  鄂敏獨自在院子里站了一會,等心理那點愧疚散去后,長嘆一聲就離開了。空留夕陽下的房屋,靜靜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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