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尖顫栗,被他那侮辱性的話,擊得心臟沉落。
但很快,江鹿穩住了呼吸。
她笑了笑:“你說得對,我曾經設局多少回,就被你騙得血本無歸多少回,我也都記著呢,所以這次,我也學聰明了。”
“早就料到會被你截下,我提早就寫好了一份報道,交給我哥哥的記者同事,如果在明天天亮之前,我沒有給她回復信息,她就將那份報道廣而告之。”
“至于報道的內容,是你們一直在找的,我媽生前所收集的容氏丑聞證據。你們以為我媽走了,那些東西就無人問津了?錯,實際上每一份都在我手里。”
江鹿眉眼彎了彎:“屆時,明天榕城的第一條早間新聞,就會是容氏的噩夢。”
看著容遲淵難得意外的反應,他明顯沒料到這一點。
江鹿緩緩從他懷里坐起身:“容遲淵,你現在把陳峰交給我,我就讓記者撤銷報告。”
他聽完,依舊同一個姿勢靠在床頭,手背淡淡支著下頜。
被她留了一手,他卻忽而笑了笑。
眼里是欣慰和贊許:“四年沒有白過,是比之前有了長進。”
江鹿慢條斯理套著毛衣,遮蓋住身體上的痕跡,頗有得勝者的悠閑:“都是拜你所賜,從你那里吃虧得出的經驗罷了。”
他手指伸過去,淡淡將她滑進衣服里的一縷秀發挑了出來,說:“你先叫你的記者朋友暫停,明天上午,陳峰和聞暖二人,會完好還給你。”
“你別想唬弄我。”
江鹿冷笑,一巴掌拍開他碰自己的手,“陳峰的兒子和妻子都在你手里,一晚上的時間,足夠你對他威脅恐嚇,到時候我能從他嘴里問出個什么?”
她要救陳峰,留他一個活口,不過就是為了親口問出當年一個真相。
江鹿的態度無比篤定:“我現在就要見到陳峰,還有聞暖。”
容遲淵神情逐漸沉淡,“今晚將他們給了你,你明天還是會讓記者把新聞報道出去。”
兩人彼此僵持不下,陷入短暫的沉寂。
江鹿冷冰冰地看著他,眸中一絲溫度也無。
隨即,她忽而怒極反笑:“你我之間,現在是一點信任都沒有了,是嗎?”
雖是冷笑著,眼尾劃過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落寞。
僵持間,容遲淵垂下濃密的睫,淡淡道:“今晚你去見一眼陳峰,把你想問的都問了。今晚之后,陳峰交由我們處置。”
江鹿攥緊了拳頭:“那聞暖呢?”
他靜靜看著她:“如果未來沒有出現對容氏不利的報道,我就將聞暖歸還給你。”
“……”
江鹿斂著眼睫,思忖著他提的這個辦法是否可行。
事已至此,他們兩塊倔骨頭誰也不肯松口,似乎,也只能這樣各退一步。
“我有要求,我和陳峰見面時,你和你的人不許在場,不許竊聽,等我問完該問的,自會把陳峰還給你。”
他淡淡注視著她的眼睛,大概是在探究,她是否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好。”容遲淵點頭。
“還有,你們不許對聞暖下手,不許對她動粗。”
江鹿繼續提要求,“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教唆的。她大學還沒結業,我不希望她受到影響。”
容遲淵伸手摸到煙盒,從里面抽出一根,淺然勾唇:“她是我的人,你倒是用得很順手。”
“……”
江鹿沒給他好臉色看,“我信得過她,才用她,不像你成天生性多疑,把人的感情當利益的棋子,冷漠無心。”
容遲淵忽而折斷了指間的一根煙,眼底沁著涼意的笑:“一點就著,我利用你的感情了?”
煙灰臟了床單一角,他指尖涼涼地拂去:“沒有的東西,我怎么利用?”
看似在問她,又更像是自言自語。
江鹿低著眸,看著那骯臟的床單,污點斑斑,就算怎么撣都撣不干凈。
她冷笑:“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說罷,轉身下床,雙腿間的刺痛忽而襲來,疼得她差點跌在地上。
險險扶著墻壁,勉強能站穩。
有點撕裂,很明顯能感覺到。
他方才使了多大的勁,像餓極的野獸在她身上尋求著滿足。
容遲淵看著她龜速走動的模樣,終究是沒點燃那根煙,翻身下床,長臂將她身子一撈。
她纖瘦不已,他雙臂扛在懷里,輕松毫不費力。
捏著她腰最細的地方,方才被他折騰到最狠時,摁掐出了兩道淺粉的指印。
“在客臥待著。”容遲淵一腳踹開了客臥的門,把她扔進冰涼床鋪里,“過會醫生來上藥。”
江鹿卻心念著正事:“陳峰呢?”
他有幾分不耐,心里牽掛著她的身體,她卻一個勁提他不想提的事。
“答應你的事,還能跑?”
轉身要走,又聽江鹿低細的聲音問:“你答應的事,確定都作數?那你欠我見小雨點幾次……兩次。”
“剛才弄了兩回?”
他手握著門把,淡淡頓住,似笑非笑看著她,“我記得最后,我把你反過來……”
“就是兩次。”江鹿忍無可忍,一個枕頭扔過去,“要‘漲價’的是你,現在偷奸耍滑的也是你,你怎么那么不要臉……”
枕頭砸他臉上,松軟無力,他嗤了聲,撿起扔回床上。
對她的話不置可否,轉身關門出去。
江鹿有點無力地坐在那,頭還暈著,酒勁加上剛才激烈幾陣,讓她體力十分告急。
強撐著氣力,逼自己打起精神,至少這一次她從容遲淵那爭取到了一點權益。
門外很快響起門鈴,酒店的送餐服務。
容遲淵推開客臥門,將一碟牛肉土豆和蔬菜沙拉搬到床上,筷子遞給她:“醫生在路上,先墊點肚子。”
江鹿無聲接過筷子,翻動著里面的菜。
“沒下毒。”
他也拿起筷子,坐在她床邊,一筷一筷地吃著。
吃到盤里剩最后一塊牛肉,兩雙筷子同時伸過去。
江鹿頓住動作,看向面前的男人,他倒收了筷子,禮讓給她。
看著她垂眸安靜吃飯的模樣,容遲淵忽然嗓音很淡:“八年前,第一次帶你去長白山旅游,在雪山上牽著你滑完雪,用僅剩的食材給你煮了一碗牛肉粉,你吃牛肉粉,我喝剩下的湯。最后一塊牛肉,你喂給我吃了。”
“嗯,當時單純想對你好,心疼你受涼受累又挨餓,沒想過,你當初接近我的一切都是別有目的。”
江鹿在他的注視下,冷漠吃掉最后一塊牛肉:“現在我看清了,心疼男人倒八輩子霉。”
他淡淡斂眉,笑了笑,將面前的碗筷收拾好,起身往外走。
看著門關上,江鹿不理解他為什么突然提及以前的事。
觸景生情?
他這樣的人,哪會有情?
哪怕是今晚在山上,借著酒勁在他后背問出那句是否還喜歡她,他都不作回應,連騙都懶得騙。
江鹿靠在床頭休息,沒過一會兒,醫生便進來了,這次是年茉領進來的。
年茉無奈看著她,“你們好好的,怎么又搞到床上去了?”
“誰做的,你應該問誰去。”江鹿有些麻木地聽醫生的話,張開雙腿,任她檢查。
最后得出結論,輕微撕裂,定時上藥,注意清潔干燥。
年茉把藥膏放在她手心里,也沒仔細問她過程,只嘆了口氣,便起身出門。
江鹿聽見她在門外和容遲淵輕聲交流著,大多是年茉在說,容遲淵時而回復了一句。
不過一會兒,門外又沒了動靜。
在江鹿等得快睡著時,就聽房門被敲響,秦淮的聲音響起:“江小姐,您睡著了嗎?現在可以見陳峰了。”
“來了。”
江鹿緩緩從床上爬起來,她被帶出房間,來到樓下的另一間房,推門而入。
那位啞巴老先生,此刻垂著腦袋,慢慢地抬起頭。
臉上沾著枯黃雜草,雙手雙腳都銬著鏈子,像被囚住的一頭老牛。
面前的桌上,擺放著交流用的筆和紙。
秦淮在旁邊說:“江小姐,容總說了您只有30分鐘。”
她漠然點頭:“知道了。”
秦淮退了出去,江鹿也不知道房間里有沒有安裝攝像頭。
她只看著陳峰的眼睛,慢條斯理地問:“陳老先生,你知道我是誰嗎?”
陳峰渾濁的視線,在觸到她鋒利目光的瞬間,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
江鹿笑了笑,她知道,他心里跟明鏡似的,依舊是重復了一遍:“我是江淮深的妹妹,江鹿。”
在聽到哥哥的名字時,陳峰忽而臉部肌肉顫抖得劇烈,干枯唇瓣蠕動著,下意識想說話,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不用緊張,時隔那么多年,我只是想過來要一個真相。”
江鹿逼視著他躲閃的雙眼,直截了當地問:“當年,是容家的誰指使你,開車撞死我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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