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貞觀榮耀 > 第六十九章 還你一條腿
  牛震拄著拐杖被攙來后,牛進達便讓兒子,叩拜兄長之恩。甭管合不合用,尉遲寶環能想到這一點,就說明心里惦記著牛震呢!

  但尉遲寶環卻閃到了一旁,連連擺手:“叔父,賢弟,環可不敢貪他人之功,此物是另有主人讓我送來的。環就是跑個腿,當不得謝。”

  這話把牛家父子弄得一愣,自從牛震殘廢了,也只有幾府“通家之好”的子弟與之來往,所有牛震的朋友有限,誰還會想到他呢?

  尉遲寶環也是沉著臉,嘆道:“這是杜將軍在上松風嶺之前,特意關照小侄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侄能為他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杜璟?

  這不對啊!杜璟與牛震不熟啊,也只是上次來拜府,出于禮節的打了個照面,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這話可是把尉遲寶環難住了,杜璟的身份,陛下是下過禁口令的。

  可他要是不說,牛家父子也不好領這份情。為難之下,尉遲寶環跺了下腳,也豁出去了,當即對牛家父子說到,這個活計是在松風嶺之戰前,杜璟吩咐的。

  刀槍無眼,尤其是大仗、惡仗,誰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活著回來。杜璟告訴他們,若是其不能活下來,就由他和程處弼代勞。

  “他,他說這條腿,是他還你的。”

  有借才有還,杜璟更他并不熟識,談何還他!

  牛震一聽,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也是因為太激動了,拐棍沒扶住,直接摔在了地上。

  可趴在地上的牛震,還是死死地抓著尉遲寶環的腿,紅著眼睛,哆嗦問道:“是他,是他嗎?”

  此處無聲勝有聲,尉遲寶環的表情就說明了一切,以拳砸地的牛震,放聲悲哭:“二郎,是二郎啊,我怎么就沒認出來呢!”

  牛進達家教極嚴,牛震小時候就是彬彬有禮的孩子,被時為秦王的圣人所看重,特選為杜璟的侍讀,陪著他讀書、玩耍。

  武德九年,玄武門之變的那天,牛震也在千秋殿,他們擄走杜璟時,牛震拼命去救,結果被斬斷了右小腿,人也昏死了過去。

  事后,陛下可憐他年幼,身體又已經殘廢,并沒有降罪。還受其從七品下宣義郎的散官,領一份錢糧,當做撫慰。

  這些年來,牛震很少外出,倒不是因為腿腳不便,而是因為他還沒有從失去最好朋友的陰影中走出來。

  牛進達也是踉蹌了一下,失神喪魄般坐在石椅上,嘴里喃喃著:“我們折了一位皇子?”

  牛進達和牛震都出口尋問個中內情,但尉遲寶環只回了一個詞“禁中語”,意思非常明白,此事非人臣所敢說,

  扶著牛震坐在,尉遲寶環一邊幫牛震把假腿安上,一邊說著這條假腿的來歷。打他入右翊中郎將府以來,杜璟的公房中,就掛著各種各樣的圖紙。

  小到一個部件,大到一個整體。摞起來不比一旁的石桌低。每一個零部件,都是他親自做的。

  工藝定型了,差的是尺寸,為此還特意讓程處弼借著拜訪之名,帶他到牛府,留心了牛震的身高,斷腿的長短,及腳的尺寸。

  自那以后,他便很少回府,就住在衙署的公房中,做了好久。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便重新開始。做了很久,也很仔細,直到出征前做好。

  牛震雖然足不出戶,但畢竟也是從七品下的散官,不時也會有朝廷的邸報送到府中。他當然知道,右翊府中郎將已經壯烈殉國了。

  很是珍惜的抱起膝蓋,摸著冰冷假肢,紅眼眼睛,喃喃著:“二郎,還是二郎,他沒有忘記我!”

  話到這分,牛進達算是明白了,在進軍蜀渾山前,杜璟為什么替他出謀劃策,從而讓他和李大亮在衛公面前,壓過薛氏兄弟一頭,爭得了這個差事。

  戰后,侯君集揣揣不安,喬軌整日吊著個臉;程知節和尉遲恭在慶典大打出手,這一些列反常的舉動,恰恰因為杜璟的身份而迎刃而解。

  牛進達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沉聲道:“不枉你為他搭上一條腿,他的確是個重情的人啊!”

  話畢,牛進達轉身走了,一邊走,嘴里還一邊嘀咕著,對不起陛下云云。

  而尉遲寶環也蹲了下來,對牛震說:“將軍是個要強的性子,我沒見過他被什么難倒過。”

  “他當你是兄弟,所以費盡心力造了這支假腿,就是希望你能振作,重新站起來。”

  尉遲寶環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真的能幫牛震站起來,可這是他家將軍的一片心意。將軍常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他相信這話是有道理的,也真心希望有此砥礪,牛震能一掃頹廢之氣,重新振作起來。

  牛震沒有話,只是默默地流著眼淚,尉遲寶環沒有辦法,只能選擇告辭。而牛震就在這涼亭中坐了一夜,不管他母親吳氏怎么勸都沒有動。

  倒了第二天,牛震要了一大頓吃的,一邊大口的朵頤,一邊用膝蓋的關節,活動著新按上的假肢。然后,便是拄著拐杖,試著走路。

  可他已經瘸了十幾年了,根本就掌握不好重心,沒過多大一會兒,人便摔的七葷八素,頭都磕破了。

  下人們要來扶,皆被牛震喝退。他就是要靠著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他不能辜負二郎的一片苦心。

  遠處看著兒子的吳氏,拿著帕子捂著嘴,眼淚成串的往下流。可她不敢哭出聲,怕她的響動,誤了兒子的終身。

  此時的牛進達,也出現在夫人身后,攬著夫人,看著摔倒又爬起來的兒子,沉聲道:“他現在是為兩個人活,你得給他時間。”

  對于別人來說,少一個杜璟,也許沒什么了不起的。可牛進達知道,牛震這些年,嘴上雖然不提,但心里一直惦記著他。

  而知道戰死的杜璟,就是他的少主李寬,總角之交,生死離別,心中的悲哀更是無以言表。

  牛進達昨夜偷偷來看了三次,牛震就坐在那里碎碎念,說的就是他們小時候的事。

  現在,撐著牛震信念的,就是一股氣。此后,他不在是為自己活,還有少主的一份,他得活好了,才對得起少主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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