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福星，誰又知道她會一輩子有這樣的能力嗎？
若是日后失去了這些能力，所以她小小年紀就為自己籌謀起來，又有什么不對呢？
稽少陵一怔，連忙看向他。
皇帝卻像是洞悉了一切，沉穩的目光注視著他。
“坐在這個位子上，看似可以為所欲為，但真能為所欲為嗎？”
“三書六部，皇城內外，上千雙眼睛盯著，你的一舉一動都在給他們機會和死亡，他們想要活下去，就要殫思竭慮，努力往上爬。”
“沒有人是無條件在為你付出的，是人，都會有私心。”
皇帝看著自己還稍顯稚嫩的兒子。
“而這私心，可以為我們所用，也可以掣肘他們，你懂嗎？”
稽少陵久久無言，他自然是懂這些的，所以他行事多多少少也有了這樣的影子，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能原諒佟珍珍呢？
“所以，為什么不能原諒她呢，當她帶給你的利益大于弊端的時候，只要結果是好的，就行了。”皇帝聲音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冰冷。
稽少陵恍惚的看著他的父皇。
“所以感情真相在父皇這里，都沒有利益重要，是嗎？”
皇帝詫異的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稀罕物件。
但想到他如今到底還是個孩子，還需要自己引導而不是叱責，終究還是放軟了態度。
“你是儲君，少陵，儲君該有的是殺伐果斷，不是兒女情長。感情若不傷害利益的前提下，自然是和美的，但若牽扯利益，那你就該有自己的決斷。”
“所以，我應該原諒佟珍珍，并且繼續呆在她身邊？即便她給我帶來了倒霉，卻也讓全天下知道，大禹的小福星與我關系親近，會認真的輔佐我，成為我未來鞏固皇權的基石？”
皇帝驚喜的看向稽少陵。
“沒錯，我兒當真聰慧，一點就通，只要你貫徹下去，前路自然通達。”
皇帝曾經因為霉運的事情，確實不滿過這個兒子，可當她看到佟珍珍時刻跟在他身邊的時候，又覺得這未嘗不是因禍得福的一個機會。
如今證明，即便佟珍珍有些想法又如何，畢竟只是個三歲半的小娃娃，皇權還是落在他們手里，而稽少陵說的這些，根本不是問題。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年輕天真，還不夠果決罷了。
但沒關系，他的時間還長，可以慢慢訓導。
稽少陵看著父皇滿意的面容，滿腔的怨懟憤懣，像是將要爆發的火山一樣，突突的冒著煙霧，隨時想要沖破他的理智，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可是為什么要生氣呢？
明明早就生活在這權利的中心里，他早就知道這是皇城最基本的生存法則。
可是，他遇見了團團啊。
她什么都沒有奢求過自己，只會裝作小大人的模樣，幫助自己，勸解自己。
她的家人不也如此嗎，明知道她是撿來的，卻在她還沒有展現能力的時候，依舊為她付出真心。
這些都是未曾要過回報的啊。
人活在這世上，真的只有利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