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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0章放開大門請進來

  她一直隨著自己奔波在外,從未享受過安逸,說到底還是他鐵默對不起徐美玲,“美玲,你說得對,如果命該如此,著實沒必要去爭,既然終究是一死,不如搏上一搏。你去吧,將尚可喜他們都叫來。”

  嗯?看著鐵默目光里的決然,徐美玲的心沒來由的疼痛起來,多么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將鐵默交給木婉清和金泰姬,徐美玲離開了臥房,不久之后李萬慶、徐成、尚可喜、阿巴沙等人全都來到了屋中,其中尚可喜更是被兩個親兵攙扶進來的。受傷很重,可與那些死去的晉北騎兵來說,傷的人已經是非常幸運了。

  掃視屋中愛將,鐵默努力坐直身子,眸中射出一股刺人的銳氣,“徐成、李萬慶,從今天開始兵馬指揮權歸你們,記住,明天卯時,放開城門,所有人躲進民居中,依靠布置好的陷阱層層抵抗,不可硬戰。”

  什么?放開城門?屋中諸將無不露出驚訝的表情,開什么玩笑呢,靠著城墻都守不住長春州,怎么還將城門打開,尚可喜等人半張著嘴,顯然是有話想問。

  鐵默微微抬起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隨后緩緩言道,“本王知道你們想問為什么,其實并不復雜,眼前的情況,我們必須承認,哪怕依托城墻,我們依舊守不住長春州。既然如此,不如放棄城墻,依托城內復雜的地勢和陷阱與女真人展開巷戰。城內糧草情況,想必你們比本王更清楚,眼下女真人可以等,我們等不得,如果拉到城頭上,我們所有兵力都暴露在了女真人眼中,正面決戰,咱們損耗不起。不過要是進入城中,敵在明我在暗,不斷周旋下去,對咱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盡量拖便是,如果本王所料不錯,現在敏特應該已經對西寧府和遼陽府用兵了,只要后元和女真人分心西寧府,我們就有機會活下去,否則,我們毫無希望,去吧,好好準備!”

  沉重的話語擊打著每個人的心,對晉北軍諸將來說,鐵默的話更像是一種最后的寄語,能不能活看命運的安排,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聽鐵默說出這種話。沒人去怪鐵默,此情此景,晉王殿下能夠撐著沒有倒下去已經是個奇跡了。于是,眾人站起身來,拱手大聲道,“喏,殿下安心將養身體,我等將與殿下共存亡。”

  又是一夜,長春州內外依舊太平無事,可當卯時來臨,天色慢慢放亮的時候,駐扎城外的女真人突然發現一個讓人不可思議的景象,原本緊閉的城門打開了,光禿禿的城門口就像一張張大嘴等待著女真勇士的到來。一個女真士兵揉了揉眼睛,再三確認后,突然興奮地往大營中跑去,“大王....大王....城門開了....城門開了....”

  大早上的,多鐸還沒有起身,倒是敖德烈抱著鎧甲提著佩刀大踏步來到帥帳外,瞪著那名大呼小叫的士兵怒聲道,“胡說八道什么,沒睡醒嗎,再敢胡言亂語,本王割了你的舌頭。”

  “敖統領...呼呼....真的,長春州三門都打開了,城墻上一個守兵都沒有,好多人都看到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親眼瞧瞧”那士兵雙手亂擺,就怕發毒誓了。敖德烈甚是納悶,忍不住好奇心,親自去了一趟,等確認情況后,飛速跑回了帥帳。這一天太陽還沒升起,遼東聯軍就開始集聚諸將,商量起了下一步行動計劃。

  多鐸端坐主位,沃勒爾坐在左手第一位,對面便是敖德烈。敖德烈被晉北軍圍在寧州好些日子,可是憋著火呢,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著急,“大王,不要等了,不管漢人有什么打算,咱們總是要攻城的。我就不信,就現在這情況,漢人還能翻個天不成?”

  敖德烈的話聽上去莽撞了些,可并不是沒有道理,為了完成最后的剿殺,不管晉北軍是不是有什么詭計,都得發兵去打。

  只是多鐸可不想讓自己的弟弟去冒險,他想了想,看著一言不發的沃勒爾笑道,“沃勒爾,鐵默放開城門,顯然是要保存實力,與我方在城中纏斗了,不如讓烏圖將軍先去試探一下如何?”

  沃勒爾心中暗自腹誹,這個老十四,可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明明是老十四急著當先鋒,他一句話就把擔子推到了烏圖肩膀上。不過沃勒爾倒不好拒絕,想了想點頭道,“便依大王所言,烏將軍,記住大王說的話,先試探一下就好了,可莫一根筋兒通到底。”

  “是”風波惡點頭應答,沒過多久,烏圖就來到帳中領了軍令。

  隨著長春州三門打開后不久,遼東聯軍就在烏圖和烏圖和風波惡的帶領下開始入城,烏圖和風波惡也很聰明,雖然有三門,就只從南門進入,其他兩個方向不發一兵一卒。

  進城之后,聯軍士兵小心翼翼的,可是小心了半天根本一點事都沒有,別說晉北軍士兵了,連只雞都沒發現。大街上空蕩蕩的,就像被洗劫過一般,可越是沒有事兒,烏圖和風若年就越是小心翼翼,當來到城中最大的大街禪山街后,變故陡生,幾根尖銳的木棍從兩側飛出,此時聯軍陣型非常緊密,幾根木棍飛出人從眾,立刻就刺死了四名士兵。

  這僅僅是一個開始,隨著一聲口哨,無數紙包飛來,半空中散開,灑下一片白色煙霧,石灰粉的威力展現的淋漓盡致,許多聯軍士兵被迷了眼,可是越揉越燒的慌,石灰粉還在彌漫,躲藏在暗處的晉北軍士兵突然殺出,對著亂糟糟的聯軍士兵一陣砍殺。

  慘叫聲怒罵聲在禪山街響起,戰斗來的突然,結束的也快,當石灰粉散去,重新恢復視線后,烏圖和風若年看著周遭的場景,無不破口大罵,帶著兩千多士兵想要試探性的打一下的,沒成想什么都干呢,就被晉北軍突然使出陰招,干掉了四百多人。這才剛到禪山街,晉北軍的進攻也不猛烈,眨眼功夫就沒了四百多人,要是再深入下去,麾下兩千兵馬估計沒半天就被人吃掉了。

  烏圖吐口唾沫,大眼珠子瞪著四周,有些惴惴不安的問道,“風將軍,現在怎么辦?繼續往前走,還是撤回去?”

  撤回去?風若年心里一陣無語,這才哪到哪,剛入城被人蒙頭揍了一頓就撤出城,丟不丟人。

  當然繼續往前走也不靠譜,鬼知道晉北軍還有多少陷阱在前邊等著自己呢,他想了想拍了拍烏圖的肩膀,“剛入城就撤出去,回去了你我如何交差?不如從西城試一試,不過這次咱們兵分兩路,兵力分散一些。”

  這就是剛才得到的血淚教訓,烏圖和風若年可都沒有巷戰的經驗,城中巷戰,最好的方法就是四五人一小隊,分散開來,集中起來行動不便不說,還容易讓人有機可趁。風若年和烏圖進行了分兵,各自領著幾百人去了西城,雙方沿著兩條相近的街道摸索著前進。有了之前的經驗,聯軍士兵先檢查兩側的民居,確定沒藏著人后才繼續往前,不過這樣一來,前進速度跟蝸牛有的一拼了。

  風若年和烏圖不可謂不小心,只是他們防著陷阱了,卻忘記了城中還有兩萬多晉北軍士兵呢,烏圖和風若年一分兵,李萬慶立刻把握住了機會,命令史森明率領一千步卒從南邊抄風若年的后路,當風若年反應過來時,史森明已經率兵盯著聯軍的后邊猛打。

  風若年這邊一出事,烏圖本能的領著人來馳援,結果史森明虛晃一槍,立刻領兵后撤,等烏圖和風若年合兵后不久,街道兩頭就響起了吱吱呀呀的聲音,看清楚情況后,風若年嚇得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只見十幾輛燃著火焰的馬車呼嘯著撲來,同時還飄來濃濃的酒香。這種狹窄的街道,一旦兩頭被封死,別人一放火,那還能有好?

  風若年畢竟不是正規將軍出身,統兵的能耐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烏圖也不是什么兵法名家,兩個人碰到這種情況,全都慌了,吵吵嚷嚷的讓所有人都散開。可他們這么做意義并不大,并沒法阻擋麾下士卒的緊張心情。

  燃火馬車在前,將街道上的遼東聯軍沖了個七零八落,這時候隱藏在暗處的史森明重新殺出。這次情況可就不一樣了,此時的聯軍早已經被弄的慌了神,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擋,史森明勇武不凡,更是駭人,長街惡斗,失了神的聯軍被殺的大敗逃竄,烏圖仗著本事不俗,騎著馬去戰史森明,結果沒碰到史森明的面,就被斜刺里殺出來的幾名晉北軍士兵合力刺翻在地。

  烏圖歷經惡戰,連不久前的大戰都經歷過了,可謂是少有的勇士,可沒想到最后卻窩窩囊囊的死在了這里。烏圖死的稀里糊涂的,風若年也好不到哪里去,肩頭被史森明挑開一道口子,在親兵的保護下才逃出了城。

  烏圖和風若年第一次試探性進攻,完敗而歸,兩千多士兵有一千五百多人都死在了城中,就連烏圖這樣的勇將也葬送在了城中街頭。回頭望去,大門依舊空洞洞的開著,似乎迎接著聯軍的到來,風若年嘴唇打著哆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晉北軍可真是難纏,經歷一場大敗,僅有兩萬殘兵,還能折騰出這么大風浪來。

  風若年回來了,多鐸等人也知道了攻城的情況,事實上得到結果后,多鐸和沃勒爾都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第一次進攻就損失如此慘重,才多久,就葬送了一千五百多人。幸虧是試探性進攻,如果大軍進城,沒有充分準備的話,此時不知道損耗多嚴重了。

  面對一個小小的長春州,多鐸真有點頭疼了,大清自從建國后,打得更多的還是野外大戰,對于城內巷戰實在不精通。

  反之,晉北軍將校可是受過正規的城內戰法教導,晉北大學堂講武堂就有專門的巷戰戰術科,專門講述如何在城內藏匿突襲以及如何挖地道制造陷阱。

  這些巷戰戰術在后世稀松平常,但放到現在絕對是先進戰術了,烏圖和風若年第一次進城就吃了不懂巷戰的虧。一上來吃個大虧,也讓多鐸提高了警惕,莫看聯軍兵力多達六萬,可真正能用來攻城的只有三萬多,剩余騎兵是絕對不能動用的,不僅要防守四周,還得時刻準備著應對晉北軍的突圍。

  三萬多步卒,面對依城而守的晉北軍,好像也沒有那么多優勢了。直到此時,多鐸和沃勒爾才發現了鐵默的意圖,放開城門,或許根本沒什么陰謀詭計,就是想避免與聯軍正面硬抗,看來鐵默雖然身受重傷,但還沒有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城外大帳內,多鐸默然不語的坐在正中央,敖德烈與沃勒爾分居左右,眾人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烏圖堂堂女真巴圖魯,什么樣的戰陣沒見過,最后卻窩窩囊囊的死在了小小的長春州,還是那種不怎么壯烈的戰斗。敖德烈與烏圖私交甚好,所以一心想為烏圖報仇,“大王,既然漢人死守長春州,莫不如我們直接一把火燒了長春州,看漢人還怎么龜縮在城內。”

  長春州民居多為土房,房頂為蘆葦等木料,非常易燃,這種時節,如果能放把火,還真有可能將長春州夷為平地,可是這種計策實在太毒辣了。要知道長春州城內居住的大都是女真族人,放起火來,燒的可就是自己人了,到時候如何向女真各部交代?

  多鐸雙眼一瞇,盯了敖德烈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多言。當初寧州城外,皇太極用計逼著晉北軍屠了葉赫納拉氏幾萬族人,如今又要故技重施,這種計策只能用一次,豈能多用?

  “胡鬧,此話休得再提,城內可有我女真族人在,豈能為了勝利,枉顧他們性命。諸位都思量一下,看看有何良策”多鐸義正言辭的駁斥皇太極,當然,這些話主要是說給那些女真將領聽得,也有收買人心的意思在。最近可是被晉北軍壓制的夠嗆,尤其是發生了富察氏和葉赫納拉氏的事情后,女真各部已經有點不太聽命的跡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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