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綰對羅倩的話倒是不以為然。
“又沒什么重要的場合，肯定還是以舒適為主。倒是你，今天打扮得倒是蠻隆重。”
沈綰綰戲謔的目光在羅倩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要知道，羅倩平素是最不喜歡這種過于精致的打扮，用羅倩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過分精致其實是對自我的束縛”，但今天，羅倩顯然有些違背她的說法了。
“哼，還好意思說我，昨天不是約了今天一起去看展嗎？我又不懂藝術那種高大上的東西，那就只能穿得好看些，起碼在外貌上能過得去吧。”
羅倩的一番解釋，一掃沈綰綰大清早醒來時就帶著的陰霾。
“你笑什么？”羅倩追問，“這正說明了我對藝術的虔誠，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我確實不懂。”
沈綰綰心情大好，說了兩句就起身去柜臺端早餐。
說來也是可笑，兩個身價過億的女老板早上見面居然約在肯德基，居然一起相約在肯德基吃最便宜的早餐套餐，這若是讓公司的員工看到，只怕會覺得人生幻滅。
但沈綰綰和羅倩本人，似乎并不覺得有什么。
這東西，她們還在上高中的時候，就跑來吃，如今到了孩子打醬油的年齡還在吃，既實惠，還帶著情懷，多好。
“這么多年了，還是喜歡這個。”羅倩咬了一大口帕尼尼，笑著說。
“還是有些變化的。”
沈綰綰說完，也低著頭咬了一口。
即便是肯德基，里面的商品也隨著時代推陳出新，不斷改進，添加了許多新的種類。如果真要咬文嚼字起來，身邊沒有什么是一層不變的。
兩人吃完了早餐，早已將精致女老板形象拋到了腦后去。羅倩甚至還想脫掉她精心搭配的黑色小高跟，擁有清清爽爽的自由，只是苦于附近沒有一家鞋子店，最后只能癟癟嘴作罷，穿著那雙為了精致不得已犧牲自己雙腳的美麗高跟鞋，跟著沈綰綰去了畫展。
“其實我真不懂，這些作品，到底能看出些什么名堂。畫得好看點的，我還能理解。你像這一副，連個模樣都看不出。”羅倩指著一副作品，緊緊地皺著眉頭。
如果和沈綰綰相比，她羅倩基本算得上是一個大老粗。
如果是她一個人，估計打死她也不會跑來欣賞什么畫展。
“這是抽象畫。”沈綰綰只說了一句，就住嘴了。
羅倩便湊到畫旁邊，去看右下角的作品介紹。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念念有詞，仿佛真的從中體會出了什么意蘊內涵。
兩人圍著場館將所有作品都欣賞了一遍，最后出館時，羅倩長松了一口氣，仿佛終于完成了什么任務一般，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沈綰綰見她這反應，忍不住嘴角上揚。
“你現在這副模樣，和剛才展館里倒數第二幅一模一樣。”
“真的假的？”
羅倩立刻又站直了身子，從剛才的門里進去，尋找到了沈綰綰口中的第二幅。仔細辨認一番，發現畫里有一個線條擺出來的小人，弓著背，精神氣全泄在一旁。她又趕緊去看右下角的作品介紹，只見這畫的名字赫然寫著《如釋重負》。
“這……這真是神了……”
羅倩指著那畫，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似乎直到這一刻，她才終于品味出這畫展的一絲味道來。只是讓她再重新走一遭，就未免太過于折磨她了。
兩人從展館里出來，到附近的咖啡店歇腳。
羅倩的雙腳終于得到了片刻喘息，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管什么形象了，只用力嘬著手里的冰咖啡咖啡，仿佛在一瞬間回到了若干年前的夏天。
她和沈綰綰趁著暑假想去打份零工，美名其曰是為了體驗生活。兩人找了份發傳單的工作，傳單沒發出去幾份，就熱得直跑到樹蔭下乘涼。只是暑氣難耐，樹蔭下也無風，兩人干脆丟了傳單，躲進了咖啡店買了兩杯冰咖啡，坐在窗口處，懶散得癱在椅子上，用力地嘬著冰咖啡，恨不得能讓這股涼意浸透五臟六腑。
記憶很快被打斷，現實中響起了羅倩的聲音。
“我聽說，你倆打算結婚了？定時間了嗎？”
沈綰綰抬頭，明顯一愣，似乎還沒有準備好和羅倩討論這么現實的問題。
“我還不想結……”沈綰綰的聲音很輕，顯得無力。
羅倩瞬間明白了什么，連忙解釋。
“綰綰，你別誤會。并不是薄九霆讓我當什么說客，我是見陸時宴這幾天聯系了一個婚慶公司的老板……”
“他確實跟我提這個事情了，但是我現在……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想法。總覺得，現在結婚，有些不對勁。但是又想不出來拒絕的理由。其實我心里，還有一件事情……”沈綰綰說了兩句，又沉默了。
她想說的，是白薇雪的事情。
可這事情，只是她的個人猜測，而且對方甚至什么都沒有做，倒顯得她有些草木皆兵了。
按理說，如果薄九霆身邊真有人在覬覦他，她應該和薄九霆趕緊結婚，坐穩薄夫人的位置才是。可是當初顧夢瑤的事情，讓沈綰綰明白，其實結婚也不能說明什么。
畢竟，結了婚，也是可以離的。
“綰綰，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說出來。如果你連我都不說，當真打算就一輩子憋在心里嗎？”羅倩認認真真地看著沈綰綰。
“我不是想著，你這段時間在備孕……”沈綰綰的臉上浮起幾抹尷尬。
對于這種話題，沈綰綰雖然早在五年前就已為人母，可因為經事太少，反應卻還像個大姑娘似的，提到這些，就忍不住羞赧。
“我當是什么事呢。”
相比較而言，羅倩在這方面，就顯得過于開放。幾乎有啥說啥，如果不是覺得沈綰綰太過害羞，只怕連她和陸時宴的房事，都一并繪聲繪色地說出來了。
“我確實在備孕，不過這事兒和你的事情又不沖突。連這種事情，你都要顧及，綰綰，你這樣活得也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