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見他們只顧著圍在自己身邊,催促道:
“抬東西吧。”
“對,抬東西,咱們帶周場長上山!”
因為總場長的到來,這幫人干勁格外足,用扁擔抬起那一個個麻袋,就跟抬著空麻袋一樣輕快。
周自衡背著自己的行李,跟他們沿著山路往山上走。
山上積雪未化,路面有點滑。
好在山勢并不陡峭,所有人用一根長繩子綁在自己腰上,綁成一串糖葫蘆,由大胡子隊長領頭,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上走。
走了二十多分鐘后,迎面看見山上又下來一個野人,挑著沉重的擔子。
比起伐木連隊的這些人,山上下來的那個更像野人,裹著一身的獸皮,看起來高大健壯、十分強悍,整張臉上只露出兩只眼睛。
周自衡目光敏銳,看見野人搖晃下來的身影,模糊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其實,伐木連隊的人都是各個分場選派過來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兩個周自衡認識的人在其中,也很正常。
但直覺告訴周自衡,山上下來的這個野人,不是伐木連隊的人,也不是他們農場的。
這時候,山上的野人朝山下的人喊:
“大胡子隊長,這次他們怎么提前來了,我都沒做好準備——”
“咳咳!”
隊伍里的人一看見山上野人,都有點緊張,好幾個人一起干咳,好像生怕周自衡發現什么。
大胡子隊長干脆直接停了下來,一個勁朝野人擺手,示意野人回去:
“回去吧,回去吧,老楊已經走了!趕緊回去!”
山上下來的野人發現這幫人今天不同尋常,他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反應過來,再往隊里瞅瞅,赫然看見一身軍大衣的周自衡。
哦,原來有人跟上來了。
這人一眼看過去儀表堂堂,肯定不簡單。
估計是個領導什么的,所以大胡子隊長他們才這么緊張,不想在這個人面前暴露什么。
野人怔了一下,也停了下來,若無其事道:
“那沒事了。”
然后轉過身,麻溜地挑著擔子、走了另一條小道回山上去了。
野人轉過身之后,周自衡才發現,野人扁擔后面挑著兩只扒了皮的野獸,四肢綁起來,倒掛在扁擔上。
看體型,像是鹿,或者狍子。
除了兩只野獸,還有其他幾樣收拾整齊的野物,都凍的梆硬。
周自衡估摸著,這人應該是住在山里的獵戶。
北大荒有不少以捕魚打獵為生的民-族。
雖然建國以后,很多游牧民-族的百姓被叫到山下學習務農,他們農場就有有很多這樣的人。
但不是所有人能一下子適應務農的生活。
仍然有不少人堅持留在山上,過著自由自在的游牧生活,沒有戶口,沒有身份,不為外人所知。
他們靠著祖先傳授的打獵技能,也能過的下去。
可是,就剛剛從山上下來的那個野人,聽口音,很明顯不是游牧民族的人。
那就奇怪了,住在山上,既不是伐木連隊的,又不是游牧民-族的人,那這人的身份就很可疑了。
更關鍵的是,周自衡看著野人高大的身形和走路姿勢,還有他說話的口音,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莫名眼熟。
周自衡不動聲色,假裝什么都沒發現。
大胡子隊長見野人很聰明的轉身回去,似乎松了口氣:
“沒事了,咱們繼續走。”
隊伍繼續出發往上走。
周自衡等到其他人逐漸放下戒備,這才假裝不經意地詢問:
“剛剛那個人是誰?”
大胡子隊長稍微回過頭答道:
“哦,山上住著的一個獵戶,我們都跟他叫野人。他住的地方,離我們連隊駐地不遠,算是鄰居,偶爾會過來串門,所以互相認識。”
“那個獵戶一直住在山上嗎?”
“不是,他是去年夏天才來的。”
“他一個人來的?”
“對,他一個人來的。”
大胡子隊長喘了幾口粗氣,又補充道:
“其實,這個野人,他的小命還是二分場的一個車老板救下來的。
就是去年夏天,伐木連隊剛建立不久,老楊趕著馬車給我們送物資。
據老楊說,他趕著馬車往前走,半道上看見個人躺在野地里,背著鋪蓋卷,穿的破破爛爛,像個逃荒的難民。
老楊說當時以為是個死人,尋思著看看死沒死透。
要是死透了,就給挖個坑就地埋了,省的招來野狼什么的,萬一吃一半留一半,啃的血糊糊的,回來路上看著嚇人。
但是下來拿著棍子戳了兩下,戳了戳,居然動了,還沒死透!
老楊瞅了瞅他身上也沒傷,估摸是一個人趕路沒吃沒喝,倒在半道上了,就把他拖到馬車上,給喂了水,拿了點吃的,人就活過來了。
路上,老楊問那個人要去哪。
那人說他沒地方去,暫時還沒想倒要去哪。
老楊沒辦法,又不能把人扔半道上,就把他帶到我們這,說是看看山上能不能安頓。
我們連隊哪能安頓他?
再說了他這人不明不白的,誰知道什么來歷,就想著把他趕走。
但是他說他不走。
我尋思著,不走就不走唄,山又不是我們的,誰想留在這,也不是我們說了算,反正別招惹上我們就行了。
老楊也沒管他,就把他留在這了。
這家伙還真就留下來了,一直待到現在,差不多有半年了。”
聽到這里,周自衡對這人產生了一絲興趣,于是問道:
“他一個人怎么在山里存活下來的?”
大胡子隊長搖頭:
“他一個人當然在這荒山野嶺當然很難活下來,其實這山上還有一個住戶,比我們來的還早,不過這人神經有點問題,瘦的跟猴一樣,我們都叫他瘦猴。
瘦猴在山上有座木屋,一個人住在木屋里,平時跟誰也不打交道。
之前我們連隊的人過去想跟這瘦猴借把斧子用,但那個瘦猴腦子不太行,我們去找到他的時候,他披頭散發、光著個腚,也不怕人看。
不管我們說什么,發了瘋一樣拿著棍子戳我們,差點把我們一個人給戳死。
我們看出他腦子不太好,大概天生癡傻,要么就是受了什么刺激,人瘋了。
后來我們就不搭理他了,平時誰也不招惹誰。
再后來,老楊在半道上撿的那個野人來了以后,有人給他出了個餿主意,說山上有座木屋,木屋里住著個瘦猴。
他要是不怕危險,可以到瘦猴那借住。
結果,那野人也是個傻大膽,真就去了。
去了之后,有段日子沒見著人,我們都以為他走了,或者到了瘦猴那,給瘦猴戳死了。
可是沒想到,你猜怎么著,那野人還真有兩下子,不知他怎么跟瘦猴溝通的,居然真的在小木屋里住下了,瘦猴居然沒有戳死他!
從那以后,一個野人,一個瘦猴,兩人就一直在木屋里住著,倒也相安無事。
瘦猴腦子不太好,但是會打獵。
那個野人不會打獵,但是腦子好使。
那野人有時候拿著瘦猴打獵來的肉,到我們連隊換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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